陆嘉儿一直皱眉盯着这边。
陆贤妃却是顷刻间就冷了脸,道:“还嫌笑话闹得不够吗?还不回去?”
陆夫人知道女儿闯祸,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嗔了陆嘉儿一眼,拉着她跟了上去。
陆嘉儿倒是没有反抗。
一行人回到永宁宫。
彼时晋安公主还有另外几个和陆贤妃关系好的后妃已经到了。
陆贤妃就没去正殿,而是以更衣为名,带着陆夫人母女去了偏殿。
一进门,陆夫人就先拉着女儿跪下去了,请罪道:“娘娘,嘉儿今天做事的确是欠缺着妥当,可是这个孩子你是了解的,她不是那种眼皮子浅又不顾大局的人,柳氏好巧不巧的出现在那里,里头又夹了王妃的丫头,事情的原委实在是一目了然的……”
陆贤妃又不傻,自然一早就看出来是柳雪意作妖了。
只是陆嘉儿的表现,也的确是让她不满意。
她冷着脸看过来:“嘉儿,以前本宫是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
陆嘉儿跪在那里,十分的规矩道:“姑母跟我说,让我韬光养晦,千万不要和任何人一时争锋,没得平白辱没了身份!”
陆贤妃就是要把她嫁给西陵越的,这件事必定要提前给她透底的,所以陆嘉儿也清楚。
“知道你还……”陆贤妃才要发作。
陆嘉儿却是突然仰起脸,委屈之色溢于言表的咬着嘴唇道:“姑母,您的教导,嘉儿时时刻刻不敢忘怀,我也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今天是柳雪意那个贱人做的太过分了,她居然想要我的命!”
说到后面,她就语无伦次的激动起来。
陆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是眉心一跳,惊讶道:“娘娘,柳氏没有理由对嘉儿下手的,她还要依附您和陆家,这么把咱们都得罪了,对她没有好处,而且嘉儿和她之间又素无怨仇的,她却骤然下此狠手,我怎么觉得这事情……”
别是被柳雪意洞悉了她们的秘密和打算了吧?
陆贤妃拧眉思索了片刻,却是立刻否决了,摇头道:“不会!沈氏那个性子,藏不住心事,经常给她气受,柳氏又是个拔尖儿的,一心的只想飞上枝头,今天她不是故意哄了沈氏的丫头要推给沈氏吗?本宫看她八成是为着挑拨本宫和沈氏的关系,想借刀杀人的!”
陆贤妃笼络柳雪意又不是这一两天了,如果柳雪意真的要察觉,那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陆夫人想想也是,只还是心里不怎么踏实。
三个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外面黄嬷嬷就进来催促道:“娘娘,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公主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陆贤妃看了眼角落里的水漏,点头道:“就来!”
说着,就又恨铁不成钢铁的看了陆嘉儿一眼,不怎么高兴的道:“你赶紧的换了衣裳也过来,别再出岔子了!”
“是!姑母!”陆嘉儿很乖的点了点头。
陆贤妃先行离开了。
待到房门关上了,陆夫人才长出一口气,扶着陆嘉儿起身,嗔道:“你这孩子,平时看着稳健,怎么这一次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刚才你那么做,昭王妃的心里不定要怎么揣测呢!”
陆嘉儿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擦头发,这一刻,她面上表情已经收放自如,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和前一刻悲愤委屈的小女孩儿模样判若两人。
“只要表哥没娶我,那就都不算,昭王妃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陆嘉儿道。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起嫁人的事情,居然也是半点不脸红的。
陆夫人刚拿了别的帕子过来,听了这话,直觉得就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劲。
她皱了眉头,看向了女儿。
陆嘉儿就笑了,语带鄙夷的道:“姑母是私信作祟,非要踩着我去上位的,那是因为她妇人之仁,又加上自不量力的太过野心勃勃了,既想把表哥推上帝位,她做皇太后,同时又想把我送上后位,好帮着她里应外合的控制表哥。她是要扶持陆家不假,但是她想的太大了,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你真以为姑母她最后能控制住表哥?以为陆家能凌驾于皇权之上吗?你要是跟着姑母往一条路上走,迟早把表哥得罪了,到时候能有陆家什么好下场?”
陆夫人愣了愣。
她其实知道陆贤妃一直迫切的都想再把陆家拉起来,并且也知道陆贤妃更多的是为了达成自己凤临天下的野心。
只是——
陆家和陆贤妃还有西陵越都是一体的,她一直想着的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此时,被陆嘉儿一句话提点,便是蓦然心惊——
陆嘉儿不知道,她确实很清楚的,陆贤妃不是西陵越的生母,如果陆贤妃真做的太过分了,将来在西陵越的手里还真未必就能讨了好的。
陆夫人的脸色白了白,死死的抓着手里的帕子。
陆嘉儿却不知道她想到了那件往事,只当她是把利害关系想清楚了,于是就不再吓唬她的继续道:“本来我也不确定,到底是该倾向于表哥还是姑母,但是今天看看柳氏的所作所为就知道,姑母她到底还是妇人短视,不堪大用的。所以母亲,以后她的事,我们都尽量不要掺合了,就暂时留个面子情,不至于翻脸也就是了。”
陆夫人只是个妇人心思,想不到女儿那么深远的层面上来,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姑母利用柳氏去表哥后院搅浑水的事,你以为表哥看不出来吗?”陆嘉儿道。
陆夫人的心头猛地一跳,不由的后退两步,急忙解释:“这种事情,其实哪家都有,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就是联姻而已,毕竟那个沈氏是个外人,娘娘她要送个人去昭王府占着位置,顺便笼络关系,这也无可厚非啊!”
话是这样说,她却其实更像是在违心的安慰自己,毕竟她也很清楚,陆贤妃送柳雪意去昭王府就是没安好心,拿她当枪使的。
陆嘉儿也看出了母亲的心虚,一边拿起桌上的干净衣服更换,一边冷笑道:“那就不妨边走边看吧。就算姑母她没别的打算,可是柳氏终究就只有个内宅妇人的见识,回头如果她在表哥后院惹出什么乱子来,表哥会不把这笔账算在姑母头上?”
不管是不是陆贤妃致使,西陵越都肯定要怀疑陆贤妃的。
何况——
事实上本来就是陆贤妃没安好心。
陆嘉儿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苦涩道:“母亲当我今天为什么一定要求表哥休了柳氏?趁着她现在还没闯祸之前,赶紧把这事儿掐了,否则——回头真要闹出了大的乱子来,保不准姑母和表哥之间的母子关系就要全面崩盘了。皇室无父子,何况是母子。现在说是表哥背后需要有个陆家在,但其实说白了,就以现在陆家这样的处境,根本就什么助力都给不了他,有或者没有,真的那么打紧吗?”
如今西陵越要夺位,说是孤身一人,会叫人觉得他势单力薄,背后有个陆家在,会叫人听起来觉得踏实点儿,但实际上——
陆家在朝廷的影响力已经十分微弱了,根本就给不了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陆夫人是头次开始思索这样的问题,忍不住就胆战心惊的。
她心慌意乱的想了半晌,终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再次抬头看向了陆嘉儿道:“嘉儿,你别吓唬我,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儿家——”
“我当然不懂,可是哥哥的话,母亲还不信吗?”陆嘉儿道,打断她的话:“母亲你该知道,哥哥说的话,就是祖父的看法,上回哥哥回京的时候跟我说的。他不赞成我强入昭王府,又怕我会对表哥存了那样的心思,所以那一次就私底下和我说了很多的话。”
陆嘉儿的父亲没什么太杰出的才能,一直规规矩矩的在任上当差。
而永定侯陆老爷子却是回了冀州的老家,并且把嫡长孙带着在身边作伴的。
这位老爷子,虽然当年急流勇退,但是依然是整个陆家的顶梁柱。
陆夫人听了这话,就更是心惊。
她焦躁的一把抓住陆嘉儿的手腕,责难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我们也好提醒娘娘,让她……”
“可是已经晚了啊!”陆嘉儿一边系衣带,一边道:“柳氏都进府快一年了,保不准已经做下了什么了,就算现在能悬崖勒马的除掉她,万一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所以的矛头还不是直指姑母的?”
陆夫人愣了愣,连忙就要往外走,“那得赶紧跟娘娘说,让她赶紧收手!”
“母亲,你怎么还不明白?”陆嘉儿快走两步,把她拉回来,肃然道:“已经来不及了,万一柳氏真的捅了篓子,在表哥那里,姑母必定受到牵连,这是甩都甩不掉的。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拉她出来了,要防着柳氏会留下烂摊子。现在只要我们和她划清界线就可以了,祖父已经放弃她了,你明白吗?”
陆贤妃利用柳雪意,这是她走的最烂的一步棋。
如果柳雪意能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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