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是一个与白骊完全不同的男人,彬彬有礼、温和谦逊,他的微笑好比拂面的春风。每当凤王朝他笑时他就想起了白骊:白骊也常笑,但眼底没有笑,那虚假的微笑使人无法分辨他的意图。
他不断比较着两人的不同,一遍又一遍强调着这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以及白骊的死亡,可他的总是忍不住地注视凤王,许多屈辱、喜悦的回忆轮转交替;他不愿承认自己对白骊的怀念,好像那是极为丑恶的一种事情。
路小云同三四年前的自己相比,变化极大,那时少年圆润的线条业已冷峻,抽高的身姿清瘦孤僻,只有那一双桃花眼数十年如一日的溢满忧郁。
叶星霜没有认出他来是件正常的事情,一是少年人的变化,二、则是那时的回忆太过悲痛,她不愿再想起那一天;那一天她失去了自己最为敬爱的干外公,而她是见过凶手的。
数年来的自责终于压垮了这个可爱的少女,在一场大病后,她忘掉了许多事情,这其中有些童年的琐碎和那一日的悲伤。
随着岁月推移,她已经长成为一个明艳姑娘,及笄之后,叶星霜的亲事随即提上议程。叶氏素来与凤王府交好,又是凤扬城里的大族,不论是叶氏族长叶夫人还是族中长辈都十分乐见叶星霜与凤王的好事。
而她们如此笃定的原因是——当年派人寻找并将叶氏母女带回凤扬城,更保护她们安全的人正是凤王爷。凤王爷与叶星霜早逝的父亲关系不错,受友人之托自是义不容辞。
借着这一层关系,叶星霜成了少数能够来去凤王府的大家闺秀;叶星霜本人更是把凤王爷视作心中的大英雄,将她从贫穷的小山村里解救出来——那些童年欢乐的记忆在她大病一场后莫名地蒙上了一层阴影,叶星霜不愿去回想,况且这些记忆无足轻重。
当叶星霜怀揣着一颗明媚如春的心踏入凤王府时,她很快1⊥2‖3d▓anξm╯ei点就瞧见了凤王身后的年轻人,那刻她的心狂跳了几下,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的黛眉仍是为刹那的心悸微蹙,她将视线转移,不再打量那容貌清俊的侍卫,而是全心全意地爱慕着俊美无俦的凤王爷。
路小云显然没想到能在凤王府中遇到叶星霜,他不知道自己桃花眼里有过短暂的喜悦、更不知道这分喜悦落在恰好侧身的凤王眼中。
他眼下百感交集,对叶星霜是想见与不愿见,可看到她时,深埋心中的小小希冀又蹦跳而出,很快,腰间的佩剑重量提醒他事实的模样。
童年的回忆、少时的恋慕都变得毫无意义;他是少女的仇人,有什幺资格再与她叙说前尘?
路小云低垂头颅不再放任自己的视线,但仍旧侧耳倾听着少女与凤王的交谈,他疑惑:小霜妹妹与凤王又有什幺交集?
“王爷这位是?”
姑娘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心上人,斟酌他的细微的情绪变化。凤王微微一笑说:“这是王府新进的侍卫路小云。”
路小云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路小云!他告诉凤王的是本名,到了此时他才猛然察觉,不知道小霜妹妹还记不记得那小小山村里的“小云哥哥”。
“路小云?”叶星霜仔细地“咀嚼”过这个名字,既是陌生又是熟悉,但这份熟悉牵扯到她的悲伤回忆,太阳穴微微发紧她不愿再想,她说:“这名字小女子好像在哪听过,许是太过普通吧。”
路小云的眼中怅然稍纵即逝,同时庆幸。
“哈,应是如此。”
凤王点点头,随后他们的对话便不再围绕路小云,而是一些日常且琐碎的内容。但就是这些琐碎却能让路小云拼凑出许多事实。尽管他无颜与叶星霜相认,却仍以叶星霜的兄长自居:眼前的男女,男子温文尔雅、少女明媚娇艳,应该是天作之合。
他有些惆怅地想到:小霜妹妹原来是恋慕着王爷啊!但叶星霜的恋慕注定无疾而终,路小云从凤王爷温和的态度中察觉到了疏离。一心一意地少女却忽视了这丝丝的客气。
心头流过不明的酸涩与苦楚,路小云不懂是因为小霜妹妹还是酷似白骊的凤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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