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一身官服的连旷达勒紧缰绳,强行停了快马。扶着马鞍下来时顿觉两股间嫩肉摩擦撕裂,又兼汗液沁渍,好个疼痛醒神的滋味。
他不及休息,也顾不上寻个树干或是木桩栓马。急急朝堤岸旁坐在太师椅上欢愉垂钓的白发老者走去,急道:“先生,求您救救康平兄!”
“嘘,轻声些,惊跑鱼儿了。”老者睨了他一眼,瞧他满头大汗,张着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蠢样子,摇摇头,“我已告老辞官多年,早不过问朝事,并不知晓你说的康平是哪一位。”
连旷达这才将来龙去脉捡简要的与他说了。
老者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一圈,淡淡道:“救不了,预备些棺材钱罢。”
连旷达急得满面通红,愤慨道:“先生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一条人命!”
“那妓/女便不是人命了?你在官场混迹了这些年头,就学到了这种轻贱百姓性命的本事?”
连旷达愣了会儿,面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半晌才闷声道:“康平兄与嫂子鹣鲽情深,平日里又极为节俭,我不信他会有如此行径。”
鱼竿猛地一颤,稍微一晃神的功夫,收杆一看,水草都无。老者只觉扫兴,命仆从收了杂物,颤巍巍起身,也不让人搀扶,见连旷达还跟块木头杵在旁,更是恼怒,跺脚喝道:“你还跟着我作甚?我是康乐年间翰林院的掌事,侍奉的是先帝!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都不晓得?主子都不同耳,我还能如何相帮,蠢材!”
连旷达僵在原地,望着老者一步一晃的佝偻背影愈走愈远,渐渐在惨淡金辉中化作一粒黑点。昔日老者相邀入翰林院为官的意气风发,昨日牢狱中好友受刑不过血尿混流的惨状,今日当头棒喝的怅惘,俱在脑中相互撞击,连同城内的暮鼓声一记记砸在胸口处,沉闷得他再迈不动步子。
杨柳枝头上的鸟儿扑腾一声朝天边远飞,水流缓缓,淌过泛旧的河灯。
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
第4章
天蒙蒙亮,翰林院编修何敏才揉着惺忪睡眼踏入门槛。
一灯如豆,角落的一方席位上堆着厚重如山的竹简、拓片。早有人兢兢业业,奋笔疾书,稽查史册。
何敏才认出是新科榜眼陆禾,悄声踱步走过去一瞧——茶盏里只铺着被水浸润过的厚厚茶叶,蜡烛仅剩下大拇指长短的一截,椅背上还搭着夹袄披风。
“后生可畏吾衰矣。”何敏由衷地感慨道。
陆禾聚精会神之下并未听到脚步声,此刻才抬起头来,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谦让道:“何兄过誉,陆某担当不得。”
因她皮肤白皙,通宵达旦后垒在两眼下的青黛色愈加厚重刺目。何敏才按着她坐回原位,笑道:“这怎会是过誉?我初来翰林院时也无你这般用功刻苦啊。”
并不打算作何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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