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讲农业生产的书摊在桌上,还有一些图纸。衣服也是乱扔的,江流把脏衣服都堆到一个角落。
那本《呼啸山庄》,从书堆里掉出来,江流捡起来,拂去了上面的尘土。
老远看到窗子开了,烟囱里还冒了烟,韩建国以为玉珍到屋里做饭了,心里有点不痛快,便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念叨:“不是说了别在这儿开火吗?我去村委会吃饭。”
灶台边上没人,水壶还热着,掀帘进屋,江流正坐在八仙桌前,看着韩建国。
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了,可一切早已时过境迁,韩建国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就木着脸想要走。门帘还没放下,就听到了一声呼唤:“韩东。”
眼含泪水地回过头,江流脸上无悲无喜地看着韩建国,他的白衬衫和刚来双清山的时候一样洁净,眼角眉梢却在不知不觉间添上了几缕细纹。
日思夜想的人终于站在了自己眼前,韩东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走近了记不,却又不敢靠近,想开口叫一声,张了嘴又发不出声音。
“这个,拿回来了?”江流拿起那本破破烂烂的手抄诗集。
韩东心里一滞,回道:“军管会接管革委会的时候,我拿回来的。”
看到只被撕了那一页,江流轻笑了一声:“还算保存完好。”
正在二人沉默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清晰起来,玉珍一边喊着“建国”,一边端着饭菜进来了,像回自己家一样,连门都不敲了。
“怎么还烧上水了,到家里去喝啊?”
掀开门帘看到江流那张脸,张玉珍感觉背脊发凉,下意识地就想要跪下。她颤抖地把手上的饭菜放到桌上,跟韩建国站到了一起。
显然不需要江流再去想清楚什么了,好像他一进了看守所,养了几天病,世界都变了。他看到玉珍抓着韩建国的手臂,并不觉得奇怪。那个人一直都叫韩建国,并不存在韩东这个人,是他江流,想多了。
他在狠心咬自己舌头之前就想通了,都是沧海一粟。
翻找着那半炕的书,江流想着这一趟来得也算值,还能带两本书去学校,没白来。
等待审判的两个人看着他收拾着东西,尴尬地站在原地,韩建国终于要开口问问他身体好些了没有,却被玉珍抢了先。
“江流,你打我吧!”她上前一步,仿佛准备赴刑场就义的革命志士,只是下巴收着,并没有抬头挺胸,她不敢看江流,“是我告发了你,是我拿走了诗集,是我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
手上还在收拾着,也不知道江流听没听进去。
“你别怪建国,和他没关系,都是我,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江流突然想笑,又觉得哭笑不得,只是面无表情地哼了两声。
装进包里两本书,他回过神,视线越过玉珍直接看向韩建国:“田嫂的梳子呢?”
韩建国在抽屉里找了一阵,找到后递给了江流,接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声“谢谢”。
见没什么可带走的了,江流收拾好了拎起包,仿佛是从一间空屋子里走出来,目不斜视地跨出院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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