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国舅长久以来给人的印象太深,无论是秦凤池还是褚楼,都觉得白氏一定是众多苗人里,最为归顺的一支。
现在褚楼对此表示怀疑。
哇靠,听听这老头的语气——“说来听听”?
满满的傲慢和高高在上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苗人一贯自成一脉,而白国舅一脉则归化已久,甚至与皇室融合,算不得完全的苗人了。
“官家的旨意您应当早就清楚,”秦凤池笑道,“晚辈反而想知道,为何进出万山城的通道会关闭?我们这趟来原本由白德带路,可他死在了蛊洞里。”
白枫听到白德的死讯,丝毫没有动容。正如秦凤池所言,他什么都知道。
“白德,”老巫祝哼了一声,“学艺不精,丢尽了苗人的脸,死了活该。”
他盯着秦凤池严厉道,“晚生,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圣子乃我巫祝神所定,他予你这机缘,岂容得你推脱?”
“那白柳呢?”秦凤池淡道,“白德到死前都坚信他会成为圣子,总不至于是他一厢情愿?”
老巫祝听到白柳的名字,反倒迟疑了。
他抬头看了看屋子正中间那根枫木,神色莫测:“白柳也合适,可他太弱啦,你更好。”
这下连秦凤池都迷惑了。
原本他以为这老头有其他打算,可现在看来,竟然真心实意想让他做圣子?
他心头思绪转瞬即逝,干脆拿出了太后那里取出来的毒血,“巫祝,圣子的事且不说,太后被下了不知名的毒蛊,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官家命我等来白寨求药。您可否替我辨别一下?”
白枫没接那瓶子,咧嘴笑了出来:“晚生,你狡猾得很哪。”
“巫祝何出此言?”秦凤池态度谦逊,含笑道,“论起五大寨,巫祝的蛊术可谓无出其右,我自然第一个想到向巫祝求助。”
反正就是你不来点实际的,咱们就别谈其他的事儿。
白枫不情不愿地拿过瓷瓶,见触手冰凉,眉毛倒是挑起。
这是有懂行的人啊。
他打开瓶子往里瞄了一眼,用细长的指甲挑出一点发黑的血,凑到鼻端嗅了嗅,便弹指一崩,将这滴血弹到一旁的青石火塘里。
噗嗤一声,那血化为一股黑气蒸腾不见,整间屋子都弥漫一股浓烈的臭气。
甚至连屋外守着的褚楼都闻到了。
“这味儿……”他捂住鼻子,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妈呀,蛋白质烧焦也不是这种气味啊,太刺激,烧翔还差不多。
“越毒的蛊虫,烧出来的味道就越臭。”白羯靠在另一边的门廊,好心给他解释。
他看着褚楼丰富的表情,心里有些痒痒的,总想逗一逗对方。
屋里的两人反而异常安静,不为所动。
“这不是普通的毒蛊,”老巫祝随手将瓶子丢还给秦凤池,“山魈能驱蛊,擅迷惑人心。定有人在那丫头的饭食里加了山魈的五脏,又用它的残躯饲养蛊虫,以此配合,便冲击了宿主的五脏六腑,沉溺幻境昏迷不醒。”
秦凤池听得心惊。
“不知如何解蛊?”
白枫抬眼看他,悠悠问道:“做白寨的圣子,有什么不好呢?”
“……”没完了是。
秦凤池但笑不语。
他就不信,这老头当真会旁观太后耗死在那里。
“你说你好南风,”白枫突然点了点屋外的褚楼,“对象可是那小娃?”
秦凤池一瞬间四肢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正对上白枫了然的目光,心知这老妖怪一直在观察他,而褚楼时时牵动他的心神,几番言语挑唆,他的细微反应自然逃不出老妖怪的眼睛。
当真是人老成精。
“蛊不难解,”白枫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抓只二十年的山魈来,挖了脑髓和眼睛,喂给红头蟑和白尾蝎,再丢进白额蛛的巢穴,七天即成。”
褚楼在外头吓了一跳,对着白羯奇异的打量强作镇定。反正没听见老秦说话,那死老头肯定就是诈他们的!
接下来老巫祝漫不经心的一串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提起山魈,他就想到小六吐血僵直的样子。
山魈……还当真浑身是宝啊。
秦凤池琢磨了一下,假如白枫没骗他,这解药倒确实不难制,尤氏应该就能做到。
“多谢巫祝,”他冲老头露出真心实意地笑,“制药就不劳烦巫祝了,我们自己找人。太后的毒耽搁不得,巫祝不介意的话,我们这就准备走了。”
“我自然不介意。”白枫嘿嘿笑道。
“不过巫祝神介不介意,我就不知道了。”
他轻轻地动了动指尖,四周转瞬掠出来了七名苗人打扮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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