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圣子,他在一族中地位崇高,也仅在巫祝之下。他的居所,凡不经同意闯入者,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丢进蛊坑。而他也不喜欢和外人接触。
可是,对面的青年听到他的话,却慢慢收起嬉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一种他难以形容的,伤心的情绪。就好像他这份难得的仁慈,反而是什么残忍的事情似的。
白凤再次感到心脏揪紧。
真是莫名其妙!
他仓促起身,仿佛躺在他床上的人是洪水猛兽一般,脚步匆忙躲去了蛊坑所在的石厅。背后一直没有声音,他扶住石门边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那青年背对着他侧躺在石床上,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又湿淋淋的,看起来极为可怜。
‘别去想了!’白凤告诫自己,咬牙离开。
实际上,褚楼耳朵竖得老高,一听到他离开,立刻翻身,盘腿坐在石床上四下打量。可怜是没有,精明和狡猾倒是不少。
他扫了一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间石厅布置得很巧妙,里头生活气息很浓,就好像有人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虽然山洞本身简陋,但是里头的布置得却精心。
比如他身下这个石床睡上去竟然不冰,而再往里去,垂落的藤蔓后头,还能看见一张竹床,铺设着精致的寝具。石厅的角落摆着竹制的桌椅,上有文房,旁边的简单书架上,密密麻麻垒着成套和散本的书。
褚楼心想,除非以前确实有人长久地住在这里,否则,怀着这种心思去蒙骗一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秦凤池记忆的缺失,应该和那个蛊王有关系。就是不知道,他这种失忆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万一,秦凤池再也想不起他来……褚楼想了想,那也没事,他们可以重新认识。顺便,他还可以胡诌胡诌,给自己争取一点优势什么的?
褚楼小声笑着,在石床上打了两个滚。
等到白凤不放心出来看时,他已经睡熟。
白凤赤足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人,眼里一时带着狠意,一时又犹豫不决。他盯着褚楼的脸看了半天,发现对方两颊红润,可呼吸却十分沉重,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果然发热了。
白凤已经换过一条黑布的长裤,只简单地戴了银制的臂环。他沿着褚楼的喉结,迟疑地滑下,勾到领口时,心跳加快。
衣服……衣服湿了,还是要换,否则脏了他的石床。
他印象里,从未和别人这样接触过,更别说这人不过与他初见。
白凤当然不傻,他看出来这人认识他——或者自以为认识的是他。
毕竟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人。
他从小生活在族里,就连族人都少见,何况一个外乡人?
可他一想到这人将他误认成了旁人,又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莫不是眼瞎?天底下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何况他这般的人物,只怕举世少有……就算有那几分相似的,也不过劣质品罢了!
白凤带着说不清的怒意,冷着脸把褚楼给扒光。
褚楼身上还有不少伤,绷带湿透了,沁着血迹缠在雪白的大腿上。胳膊上和后背都缠着绷带,更别提还有些擦伤和淤青。
一瞬间,白凤屏住了呼吸。
他抖着手拆掉绷带,被那泛白外翻的刀口刺痛了眼睛。
刀伤……
白凤取了伤药和干净的绷带,为褚楼擦拭身上水迹的时候,又皱眉检查了一下伤口。他看了几息,眼神沉了下去。
是苗刀。
奇怪的是,他第一个念头并非警惕,而是对苗刀主人的愤怒。
白凤不敢深究,避开了这念头。
他替褚楼一一重新上药缠裹绷带,便把人抱去了床上。
清晨的水下闭息算是被打断了,他也无心再继续,干脆坐在石床上,盘腿运功。
蛊王乖巧地沉睡在他心口,那里有一小块地方,内息行过总是扑入大海一样,可又确实助他修行。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蛊王却能一夜之间令他完好如初。
若有不好的地方,便是每隔三日发作一次。
白凤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运功时,耳目聪颖胜过平常几倍。他听到藤蔓后头传来的匀净的呼吸声,听到皮肤和被褥摩挲的柔软声音……听到那人梦里的呢喃。
小凤凰。
如果他当真认错了人,为何竟知晓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是他是他就是他——
不由自主地唱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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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为啥这俩一碰面,就这么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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