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儿把他喊过来问:“如果别的宫里有人冒犯了哀家,哀家有没有权利处置?”
连戚眉头轻轻拧了拧,“后宫以太后为尊,自然能处置得。”何况是个宫人,不必她亲自出手。
江晚儿点头,又问:“你能帮我把礼部尚书请来么?”
连戚虽然心有疑惑,不过并没有多问,利落地去办江晚儿交代的事情。
礼部尚书尚在衙门里当值,听说太后召见,脑子里转了几个弯,跟自己的同僚吩咐了几句便到了永慈宫。
江晚儿坐在上首,问道:“胡尚书,哀家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礼部尚书胡简:“臣不敢,太娘娘请讲。”
江晚儿:“皇帝年幼,尚不能立后,这后宫按理该由谁做主?”
胡简眉心一跳,“按照位份,自然是由太后做主。”
好一个“按照位份”,言下之意就是若有特殊情况,可另有安排?
江晚儿:“哀家知道自己进宫时日浅,不能帮皇帝和大臣们分忧。如今大长公主将后宫管的很好,哀家也甚是替皇帝庆幸。”
胡简似是知道她话没说完,恭敬地站着等她继续。
“哀家这两日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年纪轻,经事儿少,远没有荣太妃照顾皇帝合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去劝劝荣太妃担任临朝照顾太子之事?”
胡简忙退后一步,撩摆跪下,“太后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太子乃真龙血脉,便是先皇在世,也万不会让后宫嫔妃越过娘娘了去,此事于祖宗礼法不合。”
江晚儿叹气,“但哀家也是为难啊。且不说内务府的人不认哀家,就连宫里的宫女下人怕也是不认哀家的,哀家有何颜面觍坐朝堂?”
告状诉委屈,江晚儿在江宁府刚懂事儿的时候就会了。
胡简跟她打了会儿太极匆匆离去。
江晚儿弯着嘴角对连戚吩咐:“你现在去外面守着,等会儿若是再有人来就说哀家病了,不能见客。”
连戚本是半垂着眸子的,闻言,漂亮斜飞的桃花眼揉碎了一树花瓣,粼光熠熠,“太后方才在外面受寒了?”
江晚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连戚将信将疑地离开,为了让戏更真一点儿,江晚儿直接抱了两个汤婆子回了寝殿。
两个时辰后,连戚来回复:钱太妃,许太妃和杨贵嫔都曾来过,听说她病了,还遣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药材和人参过来。
江晚儿笑眯眯地让连戚把那些东西搬到库房,继续窝在床上抱恙。
第二日,四位内阁大人和礼部尚书又相约来拜访太后,说是有要事禀奏。
江晚儿艰难地撑起身子,让人把四位阁老请了进来,“哀家也是病糊涂了,让诸位大人久等,咳,咳咳……”
许阁老道:“是臣等失职,让太后娘娘受了委屈。还请太后放心,内务府那群不醒事儿的,臣等已经着令总管连永处置,一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说法而。”
江晚儿泫然欲泣,“哀家没事儿的,后宫的事情还要劳烦几位,实在是对不住。”
四人老脸一红。
太后娘娘的年纪都可以做他们的孙女了,为了朝局安稳,却硬是被他们拉出来做众矢之的。内务府之事他们已然知晓,若太后因此拒绝垂帘照顾皇帝,那他们可真是竹篮打水。
“如此,这件事儿便由太后娘娘您自行处置,若内务府有不尊之处,我等定会拟好奏章,为太后讨个公道。”
要的就是这句话!
江晚儿压着眼底的雀跃,惨声道:“有劳几位大人费心了。”
翌日,太后江晚儿身体“康复”,宣内务府总管郑茂到永慈宫。
郑茂虽是上面有人,可在这后宫谁还能大过有前朝阁老支持的太后娘娘?
连滚带爬地到了福宁宫,可是任他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只回了一句:嘉宁长公主身体欠安,御医嘱托不便让人打扰。
他这是要被嘉宁大长公主给弃了呀!
连戚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待到他哭的声嘶力竭,才缓步上前,“郑总管,请。”
郑茂被他清淡隽阴冷的语气吓得直接止住了哭声,爬过去抓住连戚的靴子:“连、连戚,你帮帮杂家,杂家也是被逼的!”
连戚不动声色地把腿撤出来,“郑总管说笑了。咱们还是快些,让太后娘娘久等就不好了。”
郑茂一路被连戚半赶半拖地‘请’到永慈宫,江晚儿正在给一只素瓶插花,看见他进来,微微侧头,“郑公公,永慈宫只有我一位主子,莫怕。”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郑茂额头磕出鲜血,顺着鼻尖往下滴。
江晚儿皱了皱琼鼻,“你可别把地板弄脏了,永慈宫主子少,份例又减半,宫人们这会儿可都不愿干活呢!”
太后这是噎他呢!
“奴才有罪!”
江晚儿:“那你可愿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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