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侯府下人正匆匆赶往府外的刘全,恰好遇到要进侯府的刘细娘。不等他诧异相问,那厢刘细娘一见着是他,却是焦急的小步移前,神色仓皇道:“刘管家您且留步,可否先派个人带细娘去见侯爷?细娘有要事禀告。”
刘全直觉此间有大事,没敢耽搁,嘱咐那些下人先行出府找画师,他则亲自带着刘细娘直奔侯府书房的方向而去。
到了书房,刘全来不及擦额上淌下的汗,赶紧入内通秉道:“侯爷,顾家的刘细娘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告侯爷。”
“刘细娘?”霍殷眯了眸,继而声音一寒:“让她进来说。”
刘细娘且惊犹恐的进入,待双脚一踏进书房,就噗通一声跪下,整个人伏在地上微微瑟抖:“侯爷,细娘有罪……”
霍殷看着她,眸光渐渐放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刘细娘双手颤抖的呈上一方红松材质的木盒,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发抖:“是细娘粗心大意了,直待今早才发现盒子的锁扣被人动过手脚……”
刘全赶紧接过那红松木盒,呈至案前。霍殷冷眼扫过那断裂的锁扣,伸手打开盖子,啪嗒一声轻响后,木盒里面空空如也。
霍殷的目光冷冷扫向跪地的刘细娘。
刘细娘愈发伏低了身体,如实秉道:“里面本来放的是家父临终前给细娘准备的空白路引和户籍……”微顿,刘细娘咬了咬牙,解释道:“是雁户。”
得益于手里的雁户,沈晚也颇为顺利的混进了城。
雁户,顾名思义,如大雁一般迁徙不定,于大齐朝持有此户籍者皆为流动不定的民户。除了商人之外,有此户籍的便大都是流民了。
大齐朝对雁户的管理并不甚严,加之其他地方自然不像汴京城般把控严苛,所以在沈晚出示雁户,说是不甚丢失路引只待进城重办,又暗下塞了银两后,守城护卫便痛快放了行。
这便是雁户的好处了。倘若持有雁户之外的户籍,若想要进城,没有路引,便是有各种理由那也会被逮住细细盘查一番。而雁户则不同,持有者皆居无定所,换一个地方就需一张路引,路引丢失是常有的事,守门护卫对此现象也是司空见惯,因而没有多加为难。
成功混进城的沈晚打听好了路,便径直奔着府衙的方向而去,可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赶上了官员休沐,那府衙里值班的衙役一听她的来意,就不耐的让她明天再来。
沈晚哪里还能等得到明天?每多待一刻钟便多了一分暴露的风险,片刻她都不愿意等,更何况是一整日?
塞了一锭五两银子给那衙役,沈晚请求他通融一下,便是休沐日那办户籍的官员不在,也有其他办法的不是?
那衙役颠了颠手里足份的银两,倒有些惊异面前这个粗布荆钗的妇人出手如此阔绰,打量的目光里带着些审视。
沈晚心下一跳,忙面上带了悲苦之色:“实在是家父病重,我一妇人也六神无主,仓皇赶路时也不知怎么就将路引给弄丢了去……大人,求求您大发慈悲就通融一下罢,老父他……再晚怕是等不及了。”
沈晚掩面涕泣。
迟疑了下,那衙役终究道:“可惜你来的不赶巧,办此项章程的大人不在,便是你今个磕破了头也没法子从衙署里拿到路引。要是着急,便去西边打听打听罢。”说罢便不再多说半句,转身就进了衙门。
擦净了泪,沈晚拧身就直奔西市而去,在小吃摊上吃了碗面的间隙,打听了两三个人牙子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了数,便选了其中一个风评相较来说还不错的人牙子,吃完面后就直奔她那而去。
从人牙子那里出来,沈晚摸着袖口放着的路引,长长松了口气。纵然此厢花费了二百余两,她亦觉得值当非常,得益于侯府的阔绰,如今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银两。
银票大部分都被她细密的缝在了中衣小衣里,当然也携带在包袱里一部分,可至此地已花费大半,所剩已寥寥无几,所以沈晚想找个客栈,好再取下些银票备用。
去客栈前,沈晚又取道去了趟成衣铺子,买了套灰蓝的粗布袄子,替换了身上穿的这套。
就将要从客栈踏出门的这会功夫,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接着是一片马蹄踏过的声音。沈晚心中一跳,几乎反射性的就背过身去,待轰隆的马蹄声渐远,这才转身疾步出了客栈。
匆匆往那马蹄声消失的方向扫罢一眼,沈晚就头也不回的往那厢相反的方向疾速狂奔。她不会看错的,那伏在马背上的一干人等披甲执戈,其装束赫然就是淮阴侯府的私兵!
而他们所去的方向……沈晚心中狂跳,刚不久她才从那里出来,那分明是此地府衙的方向!
淮阴侯府的人来了!霍殷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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