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去拿两条红丝线过来,稍微粗一些的。”
高庸不知道皇帝要红丝线做什么,不过看皇帝这架势,今夜他拿不到东西,显然他是不肯关窗了,永宁侯又早早睡了,根本没人劝得动他,想到这里,高庸赶紧吩咐人去拿东西。
很快,两条用来打络子的红丝线,呈了上来。
景骊取过一条,打了个结,套在了一个小雪人的颈上,另一个也如法炮制,如此这般,两个小雪人的脖子上,都戴上了红丝线,然后他又抓起了垂下来的四条线头,缠绕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同心结。
他打的同心结,是最简单的那种样式,但是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个同心结。
打好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问高庸:
“高庸,你来看看,这两个小雪人,是不是一个像朕,一个像卫衍?”
高庸走到了皇帝的身后,看着窗台上的那两个小雪人。
两个小雪人并排坐在一起,就像两个笑嘻嘻的小娃娃,不过高庸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他们到底哪里像皇帝和永宁侯了?
但是他要是这么没有眼色,实话实说,皇帝肯定不会满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同心结上,心中了然,说道:“的确很像,老奴一看就知道,这是陛下和永宁侯。”
就算他是在睁眼说瞎话,但是为了让皇帝觉得满意,这瞎话他还是得说下去。
“陛下,外面冷,把窗关上。”高庸看了一会儿,又劝说道。
皇帝开了这么一会儿窗,殿内就冷了许多。
“不急,再开一会儿。”景骊越看越喜爱,伸出手指摸了摸卫衍堆的那个小雪人。
小雪人像卫衍一般乖巧,一动不动地任他摸着。
“陛下,永宁侯要是知道了,您大半夜要去开窗,肯定会劝谏您的。”高庸自己劝不动,只能拿出了杀手锏,拿卫衍出来说事了。
“怎么会,卫衍已经懂事了,不会再说朕了。”景骊已经干了两件卫衍以前知道了,肯定要说他的事,但是卫衍都没有说话,他就笃定卫衍不会再动不动劝谏他了。
“其他的事,永宁侯也许不会来劝谏您,但是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永宁侯会视而不见吗?”高庸可不信永宁侯会突然改了性子,觉得他大概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心思管皇帝。
但是皇帝这么吹冷风,要是吹出了病,到时候,永宁侯必然会念到皇帝耳朵疼的。
“行了行了,关上。”景骊也想到了这个后果,退后了几步,让他们来关窗。
窗户合上了,北风被关在了外面,那两个小雪人,也被关到了外面。
高庸随着皇帝走回了起居处,让人送上了温热的水,供皇帝洗手,又多添置了一个火盆,把殿内的温度重新升了起来。
景骊坐了下来,喝了口热茶,缓了缓神,才重新去翻书。
他坐了一会儿,一直等到身上的寒意都散去了,才放下书,进了内殿。
内侍们跟着他进去,服侍着他上了榻。
他坐在榻上,摸了摸卫衍的头。
卫衍哼哼唧唧了几声,慢慢坐了起来。
“怎么了?要喝水,还是要解手?”
“解手。”
卫衍下午就喝了许多糖水,晚膳又喝了汤,早就想爬起来了。前面皇帝不进来,他睡得有些迷糊,懒得动弹,被皇帝摸了一下,他就醒了过来。
“让人来伺候,还是朕抱你去?”
“不用,臣自己去。”卫衍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脸红。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人伺候解手,或者皇帝抱他去?
也就是皇帝,每次这种羞人的话,他都可以光明正大地问出口,也不怕听到的人会脸红。
被皇帝这么一闹,他彻底醒了过来,赶紧下了榻,进了净房,放空了身体。
出来后,他洗过了手,用丝巾擦干了,才重新回到榻上。
他刚刚好好睡了一觉,身体终于舒畅了,不再像下午那般燥热了。
他依偎到了皇帝的身边,任由皇帝摸着他的背。
“怎么了,睡不着?”景骊摸了一会儿,见他始终醒着,问他。
“嗯。”卫衍睡了这么久,一时之间倒是真的不困了。
“过两日,和朕去西山行宫住几日?”景骊见他不想睡,和他说起了话。
“嗯,陛下准备哪天出发,臣要回府一趟,安排一些事情。”
“这几日还有宫宴,等到……”景骊掐指算了一下,“等到初七,咱们就出发。”
新年里,宫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赐宴,皇帝虽然不需要从头陪到尾,但是却需要一一现身,等前面这几日过了,后面就不用这么忙了。
他俩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渐渐没了声息。
京城里,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气氛中,皇朝的其他地方,同样是在热热闹闹地过年。
不过,有一个无人注意的小插曲,在大年初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民议司的张榜栏里。
民议司每隔三月,都会出现十个议题,许多不曾入仕的读书人,都挺关心这些议题的,弘庆元年大年初一,民议司新出的十道议题里,第一道就是论富者强买贫者田地的危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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