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象李裹儿的公主府,是同样情况,占去整个曲江南岸的御花园,被分割为皇胄权臣的府第。
可肯定李显这个昏君,压根儿不晓得签发十来个谕令,竟带来这样的后果,因他畏惧两大老妖,不敢踏出宫门半步,不晓得宫外发生着什么事,闭门称帝。
西京如此,京外更甚,至于默啜的威胁、与吐蕃交恶,对他来说,既遥远又不关乎眼前现实。如此般的一个皇帝,是中土的灾难。
伺候他的两个婢女,绮年玉貌,长得非常标致,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眉眼间撩人的风情,令龙鹰感到她们对男女间事,经验老到丰富。
武三思现时全力笼络他,派出手上出色的美婢殷勤伺候,乃是必然的手段,只要龙鹰赞上一句半句,肯定武三思立即送人给他。
武延秀回来了,坐到他旁低声道:“刚有客到,大相要招呼客人,请范兄稍待片刻。”又以更低的声音道:“依延秀猜,至少须半个时辰。”
他这般说,龙鹰立知来客非是普通访客,谈的更为要事,否则武三思不会将“范轻舟”暂搁一旁呆候。
究是何人?
道:“是小弟误了时间,等多久也是应该的。”
武延秀道:“真的不用介怀,大相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接着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范兄见谅,延秀有事情须去处理。今晚酉时中,到西市接范兄和贵老板,一起到北里如何?”
尙有一个理由支持龙鹰的想法,因为听足音,刚才武延秀是从中园内堂那边走过来。如是一般贵客,在主堂接待理所当然,只有像自己般,属自家人,为保密也为亲切,才在主堂外招呼。
现在武三思在中园内堂某处招呼来人,不用说是重要人物,且事关机密。
随他站起来,应道:“今夜见!”
送走武延秀后,气氛登时变得异样,两个俏婢并肩立于一旁,美目尽在他身上转动,嘴角含春,摆明龙鹰若肯向她们招手,两女绝不惜身。
少了武延秀这道护身符,两方的隔防再不存在。
龙鹰却是另有图谋,朝偏厅门走去,道:“趁大相暂时未可分身,不趁机观赏相府园景,实在可惜。”
两婢笑着追来,伴侍左右。
香气袭人。
龙鹰心忖香料肯定是盘大生意,从两婢身上,嗅出至少五、六种不同的合香,相府的婢女如此,其他可以想见。
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两女闲聊,说的当然是园内层出不穷的美景。同时分心二用,将听力扩展至极限,当走上一道离内堂的建筑组群不到百多步距离的小桥,终有所获,收听到东南角一座独立房舍传过来,武三思说话的声音,微仅可闻,却已足够。
龙鹰止步,立在小桥之顶,诈作欣赏桥下流水。
两女左右挨贴,其中之一还探手挽着他臂膀。
龙鹰心道自己肯定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探子,凭此不知解决了多少难题。
听觉的波动全力出击,武三思的声音转为清晰。道:“今次皇上之所以肯下决心,全赖宋之问、宋之逊揭发,王同皎又确曾在宋氏两兄弟面前痛骂娘娘,咬牙切齿的。张仲之和祖延庆是死运临头,哪教他们支持黄河帮,故被我们顺手诛除。找到周憬了吗?”
与之对话者冷冷道:“自刎了!想不到周憬这般有种,逃入比干庙内,大骂我们一轮后,以匕首割喉。哼!”
龙鹰认得是宗楚客的声音,压下义愤,动情绪将大幅影响听力,错过眼前难逢之机。
王同皎是张柬之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政变功臣,当日龙鹰开出条件,要见到李显方开启玄武门,便是由王同皎抱扶李显上马,可见王同皎的位置,今次给抄家灭族,天人共愤。武三思和宗楚客先逐五王,又逐一陷害与之有关系的重臣大将,劣迹斑斑,死十次仍不足谢其罪。
龙鹰认识宋之问和宋之逊兄弟,交过手,原为二张心腹,理该被逐被眨,不知如何又到西京来,还出卖了王同皎。
耳朵痕痒,立即听不到武三思的说话。
身材较丰满的俏婢正以高耸的胸脯抵着臂膀,樱唇凑到耳边,昵声道:“范爷很强壮哩!”
龙鹰心中暗骂,却不得不敷衍她,同时分输两道魔气,进入两女经脉内,抚平她们渐起的欲火,使她们平和下来。
道:“听到桥下的流水声吗?”
两女一怔后,果然露出倾听的神色,因耳目远较平常灵敏,感觉新颖特殊,看到、听到以前从未察觉的东西,一时间,将她们的心神全吸引了。
龙鹰收摄心神,嵌入远在五十丈外,武三思和宗楚客说话的波动去。
武三思刚说毕,轮到宗楚客,狠狠道:“不独皇上,连娘娘也没胆子向张柬之等五人下手。”
武三思叹道:“这个我是明白的,因欠了像王同皎般,有宋家两兄弟指证,变成‘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难以令人心服。张柬之和崔玄暐虽然离开了,但敬晖、袁恕己、桓彦范等仍在这里,定要想办法将他们逐离西京,哼!到了外面,看谁敢保护他们?”
又道:“一天三人仍在西京,我们很难向张柬之下手。”
宗楚客道:“王同皎之事犹未了,再要皇上狠下心肠,是非常困难,如果我们不是快刀斩乱麻,说不定皇上有天起来时变得心软,改处死为眨论。到西京后,娘娘也有这方面的问题,怕给关中的大族诟病,做事谨愼起来。幸好,今次能成功将王同皎拉下马来,对我们有很大的启发。”
武三思道:“有何启发?”
宗楚客道:“就是人证或物证。”
武三思苦恼道:“你道敬晖他们是蠢人吗?张柬之和崔玄暐被眨离西京,他们变得谨言愼行,绝口不谈政事,至少在表面上没这么干,很难找他们的把柄。”
宗楚客奸笑道:“由我们炮制人证、物证又如何?”
武三思大喜道:“如何办得到?可用的人给用尽了,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这般的一个人。”
宗楚客的声音转低,以龙鹰的灵耳,只能听得嗡嗡之音,没法解听为有意义的人言。
何事严重至令宗楚客与武三思耳语?
再听到说话时,是武三思大赞好计。
宗楚客该感到就这方面,再没什么好说的,话题一转,道:“大相认为范轻舟,是可造之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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