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是前行还是谜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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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少年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这个少女长得美,还是小栓意中人,后来做了好朋友,寄信国内国外飞。可惜大人斗争太惨烈,她爸害死了她爸爸,她爷爷就弄死了她爸爸。再单纯的小心灵也没法没心没肺地做朋友,阮宁把程可可的信束之高阁。

她不是不记得那个姑娘,她曾经无数次想起幼时程可可修长而白暂的脖颈,遥遥想着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幼小的张小栓曾经嘀嘀咕咕,长大以后长了把儿,能娶媳妇儿,一次娶俩,可可当大老婆,小丫当二老婆,后来发现自己确实长不出,反而长成了小姑娘的模样,那些傻乎乎的话就被傻乎乎地抛到了脑后。

谁料想爱着的女人长大成了仇人,谁料想爱着的女人要抢爱着的男人。

阮宁骨子里的爷们儿张小栓心里很惨淡,真真是相见争如不见。

阮宁急着去卧室,俞迟却淡淡开口:“等一等,天天这么毛躁。”

阮宁挠挠头,又坐回一组独立的沙发上。她刻意让自己置身于事外,有些了然地看着俞迟和可可二人,一副“男人我懂你”的表情。

结果俞迟语气更加冰冷:“从来都是坐没坐相。阿姨烧了点被事放,冰箱里有一碗新炖的红绕肉和刚打的罗宋汤,你吃了。阿延这会儿睡了,别去闹他。”

绝口不提红烧肉和罗宋汤是谁炖的,又是谁煮的。

阮宁乖乖点头,应了。

程可可有些惊讶,俞迟待人向通仅是这样的,很少对谁疾言厉色。

她不曾想过,这二人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

她定了定神,倒也不拖来意,这次来,把芯片**的U盘递给俞迟:我整理家父遗物,发现了这样东西,这次来,并非想要打扰你们的生活,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到当年事情的真相。阮宁的父亲固然死得不明不白,可我的父亲没有申辩的机会,我相信,阮宁还没有忘记当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不知道,她当年不能吐露真相的动机。

阮宁刚从微波炉里盛出的艳生生的红烧肉一下子翻倒在了洁白的地板上。她弯下腰看了看,覆盖面积太大,确实是不能吃了。

姑娘觉得浪费,低头皱眉收拾这碗软糯鲜美本该进入她温暖的胃部的肉。程可可抱着水杯挪到厨房门前,语气温柔却尖锐:“你还想装作没听见吗?你根本就是没心肝的?你爸爸死了,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偷生苟活这么多年,从没想过替他报仇,反而害得我爸爸做了替罪羔羊!你这么安稳地坐在这里,吃着这样一份温馨的饭菜,偷来这么幸福的家,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和我爸爸的白骨在地下犹然含冤!”

阮宁低头收拾这一片凌乱,淡淡开口:“你爸爸并不无辜,爷爷当时证据确凿,否则你爸爸不会死。”

程可可冷笑:“怎么,面对外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自己家的人就装作没有看到吗?你当年就在案发现场,可比那段录像看得清晰。”

她拎着LV的小包施施然而去,转身看了俞迟一眼。

俞迟已经站起了身,怔怔地看着厨房,眼睛中是她从没看到过的温柔,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些严厉是真的,这一眼也是真的。

而对她的那些,在这一眼的映衬下,真的假的却通通成了假的。

这让程可可觉得,当年的阮宁既然可以疯了,那让她再疯一次也无妨。

阮宁坐在了电脑前,麻木地点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右上角显示着录像的时间,206年的6月3日,距离上午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三十三秒。

这录像的设备被人拿在腿上,还能看到他裤子的颜色,深灰色的棉质裤子,一尘不染。

对角线上露出一点视野,一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旋转,隐约是个体健商壮的汉子,汉子的上半张脸收进画面,下半张脸则用黑色的头套表得严严实实。隔在两人中间的变档器比之普通的变档器要长,档位设置很特别,模糊瞧着,应是货车才有的十二档。

还有五分钟,拿着摄像机的人开了口。

阮宁嘲讽地看着这个画质模糊的录像。他说的是这辆车追上爸爸的小灰所需要的时间。

他的声音清晰,是个年轻的男孩的声音。

这个录像,是录制给程平东看的。

男孩背后的人要把杀死爸爸的过程全部录下,确保犯罪的过程完美,并且和程平东分享这个令人喜悦的视频,或者,确保把程平东拉到同一条船上。

阮宁淡淡地看着,一直到事故发生,那人举起了摄像机。

高大的卡车猛烈地撞击着迎面而来的黑色吉普,驾驶座上是还在温柔劝慰她的爸爸。

而她心急如焚,在出事的前一分钟还在埋怨爸爸怎么开得这么慢。

视频外的阮宁攥紧双手,嘴息着,这是她自从爸爸死后的余生,第一次瞧见活着的他的模样。她那么思念他,却痛不堪言,不停地抽痛着,去抓头发。

她把视频往后拉,直到这拿着摄像机的人把摄像机落在车上,下去拖爸爸的尸体和满身是血的她。

来往的车辆,无一辆停下。

她知道警察和救护车会十分钟后赶到,这是从妈妈后来口述中得知,可是她和爸爸再也等不到了。

拖着她的那人刻意背对着摄像机,可是背对着摄像机的他却和她四目相对。他用黑色的头套把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那双眼露了出来,就算她死了化成灰被人扔到护城河里被野鱼吃掉也再难忘掉。

她和他朝夕相处,她帮他保守秘密,他说过好好爱她。

如果说这家中除了了爷爷,还有一人可信,那就是他。

阮宁为自己的轻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阮宁指着视频中拖自己的人,转身对着俞迟,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哥。”

俞迟默默看着她。

阮宁继续指着那人说:“我哥”

她对着视频中始终未露脸的人,像个初生的孩子牙牙学语一样,对俞迟认真重复着“我哥”二字。

俞迟把她往怀里搂。

阮宁挣扎着:“我哥,你不信吗,是我大哥,阮静!我大哥拖我和我爸爸,一一直拖着我在地上走。他知道我没死,他拖我……”

俞迟攥住她凝固的指着视频的手,死死地把她裹在怀里,裹在天蓝色柔软的毛衣里。他拍着她的头,温柔开口:“不要说了。”

阮宁用头执拗地抵着俞迟的胸膛,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她像只被困的小兽,僵硬而恐惧地撞击着四周,直到俞迟把手放在她的眼睛上,紧紧地遮住。

俞迟眯眼看着视频下方的进度条不断前进着,他们开车行驶了很久,直到停到一处荒芜的仓库旁。阮宁被少年抱了出来,侧身进了仓库。货车的司机继续拿着摄像机,对准阮宁沾了血的脸,似乎还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她受了伤,额头上还在渗血。被胶带贴住了嘴,眼睛上蒙着黑色的丝巾,她不停地挣扎着,凄惨地呜咽着,茫然地对着摄像机,血在镜头下显得格外狰狞。

摄像机,一瞬间被打落在地。

打落摄像机的人,就是阮静。

俞迟捕捉到了他的脸,就在摄像机镜头打落朝上的一瞬间,按了暂停。

是年少的阮静,如此清晰。

他摘下了面象,因为阮宁此时她不见他。

摄像机再次正常运行时,2006年6月6日。

那天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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