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楠的肋侧青紫一片,祈铭往上搓药的时候疼的他嘶嘶抽气。好在法医办没别人,他叫唤两声不算丢人。刚才陈飞把他叫出去也没训,直接挥挥手让祈铭带他下来处理伤口。他嘴里被牙齿撞破了好几块,一整瓶矿泉水漱完口还能吐出血来。祈铭拿来一瓶喷雾要往他嘴里喷,罗家楠捂着嘴直摇头。
“毒不死你。”祈铭摇晃了几下瓶子将药液摇匀,强行扒开罗家楠的手,掐着他的腮帮迫使他张开嘴,“这是物理性治疗,高分子微粒可以在伤口上形成一层保护膜。”
被喷了一嘴高分子材料,罗家楠有种比当初吃骨灰还别扭的感觉。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就不怕他投诉你?”祈铭边洗手边问他。
“投书?睡接?”罗家楠这会嘴里已经肿起来了,显得舌头有点大。
祈铭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投诉?谁接?”,摇摇头说:“这种人想要整你,比你想整他容易的多。”
“老纸怕他?”
“行了你别说话了。”祈铭从冰箱里掏出盒冰块,扣出两颗塞进罗家楠嘴里,“含着,过会就消肿。”
因受伤而红肿的脸被祈铭冰凉的手指拂过,罗家楠本能的追逐着那份清凉,抬手就把祈铭的手按到脸上。祈铭一楞,但看罗家楠那副闭眼享受的表情,他并没有抽回手。
直到手掌微微发热,祈铭才低声问:“你冰够了没?”
罗家楠猛然睁开眼,慌乱地松手,还把座椅往后滑了一小段距离。他张嘴想说话结果冰块掉了出来,赶紧弯腰去捡。祈铭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抽出张纸巾递了过去。
干脆把嘴里化得只剩小小一块的冰块咽下去,罗家楠讪讪地说:“我不是……故意攥你手……就挺凉……挺舒服……”
祈铭又去冲了冲手,甩甩水珠走过来,抬手往罗家楠脸上一按。“再帮你冰冰,等会给你包个冰袋带办公室去。”
祈铭的手指冰凉,可罗家楠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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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晓光说不出能提供不在场证明的女人的名字,陈飞决定扣押他四十八小时。虽然没证据指控谭晓光是凶手,但局里只要是认识谭晓光的人都希望能看到他重新回到监狱里,哪怕蹲临时牢房也好。
“谭晓光这是手下留情了。”苗红评价徒弟脸上的伤。谭晓光是她在警校时的师兄,她深知对方的实力。
“我也才用了三分力。”罗家楠冷嗤,按着冰袋转头看向苗红,“师傅,谭晓光为什么坐牢?”
“刑讯逼供,把犯人打死了。”苗红惋惜地摇摇头。
罗家楠愕然:“不是,他那会干多久了?不知道不能往要命的地方招呼么?”
“谭晓光当时的组长死在那人手里,他打人的时候把审讯室的门反锁还用椅背卡住把手谁也不让进,最后拿冲击桩撞开的。”
“我操……”罗家楠不免对谭晓光有点肃然起敬,“这么个讲义气的人,怎么会投靠金山?”
“有一种说法是,他含冤入狱,心有不甘。”苗红端起保温杯,开启“红姐讲故事”模式,“犯人当时没死,而是两天后死在拘留所里。尸检结果的死因是颅内大面积出血。内部调查处记录的庄羽的供词是,他进到审讯室里正看到谭晓光拎着犯人往墙上撞,可其他人都说没注意。”
“我倒是不奇怪庄组长如此‘刚正不阿’。”罗家楠冷哼。
苗红点点头,继续说:“也有人说犯人是被上家找人弄死的,但从局里往看守所押送的时候没出伤情鉴定报告,法医又无法判断颅脑损伤形成的时间段,所以这件事的矛头就直指谭晓光。一审判决他过失杀人,他不服,上诉,二审维持原判。也不知道他在牢里都经历了什么,出来就投靠了金山。他的加入给缉毒处的工作造成了重大阻碍,以至于他以前的同事一提起他来都恨得牙痒痒。”
“谭晓光这是豁出去了要跟老东家对着干?”
“可能,而且要不是庄羽的供词,他顶多是脱警服但不至于坐牢。”苗红喝了口水,“他和庄羽是同期,俩人从学警时期就铁得跟一个人似的,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被捅了一刀。”
“怪不得刚才庄组长来拉架,他内心多少还是觉得对谭晓光有愧?”罗家楠支着下巴想了想,“庄组长不该干警察,他这性格该去当检察官,太实事求是了。”
“庄羽他爸是检察长。”
“懂了,遗传。”
正说着,罗家楠透过窗户看到市局门口停下辆红色跑车,那个之前抱着祈铭不撒手的克里斯正从驾驶座上下来。没等门卫出来赶人,罗家楠嗖一下从办公室里窜了出去。
苗红都看楞了——这什么情况,受了伤跑的比没受伤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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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不能停车!”罗家楠迎着克里斯走过去。
克里斯张开手,说:“立刻走,等祈出来。”
妈的中文说的还真不错。罗家楠停住脚步——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得仰脸跟人说话了。“这你的车?”他问。
“租的。”克里斯笑笑,向他伸出手,“克里斯·海曼。”
海鳗?
“罗家楠。”出于礼貌,罗家楠伸手和对方虚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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