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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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否认,这篇《平等》是令人震撼的,即便是与《一无所有》相比,也是如此。

换句话说,假使这篇《平等》未曾出现,那么《一无所有》便也称得上是一篇可喜之作了。但在《平等》出现之后,那么原本还可圈可点的《一无所有》,便显得有些平淡无奇了。

当然,《平等》和《一无所有》,一篇是散文,一篇是短篇小说,且两篇又都是出自锦颐之手,原本就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他之所以在心中对锦颐的两篇文章进行比较,无非便是惊喜于锦颐的进步神速罢了。

如果说,当他看见锦颐的《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会感叹一句“不愧是谢锦言先生的妹妹”的话,那么在看见锦颐的《平等》时,他便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当今文坛的顶级人物——卢瑟先生了。

卢瑟的原名是谭可久,卢瑟只是他的笔名,音译自英文的Loser。他说,列强侵华之时,华夏是个失败者。满清签订各种屈辱条约时,华夏同样是个失败者。但是,在他看来,华夏不可能永远都是失败的,华人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居于人下的,所以,他以此谨记。

同谢锦言一样,卢瑟也是一个惯于撰写批判性文章的作者。不过与其不同,卢瑟的批判必定是竭尽全力、不留一丝情面的。如同他那样的文字,虽然扎眼、虽然刺耳,但是必须得承认,那是极能煽动人,极有效用的。

如果文人的圈子里也必定是要分出个高下的话,那么卢瑟先生必定是站在最顶层的其中一个。而现在,他看着锦颐的文章,竟然也能联想到卢瑟先生的身上去了。

葛继涵手中紧攥着《平等》的文稿,心中蓦地便激动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想象,这篇《平等》发表之后,又该掀起怎样的一阵激烈的讨论。

刊登!必须刊登!

就像是忘了先前还担忧着《平等》太过冒险一般,葛继涵激动得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便在心里做下了决定。甚至,他已经在想着要为《平等》申请一个显眼一些的版块。

《申报》报纸的印刷,不过便是一夜的事情。等到翌日清晨的时候,那印着锦颐的《平等》的《申报》,便已经开始发行了。

如往常一般拥挤的小茶楼里,一念报人在拿出最新一期的报纸时,先习惯性的端起了茶杯,吮了一口清茶,才随手翻开了报纸。

一眼瞥去,见报纸的第二页用了整整一页的篇幅,只为了刊登一篇文章和一篇编辑的评论,便也不准备再往下翻去,将手中的报纸折叠着捏在手上,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下面我念的,是来自时下人们时常谈论起的谢锦颐先生的文章——《平等》。”

他顿了顿,待茶楼里的人们渐渐平静下来了之后,才继续道——

“《平等》

人生而不平等,我从来知道。”

几乎是念报人第一句话的话音刚刚落下,茶楼里原本还有着些细碎的谈话声,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整个茶楼的大厅寂静无声,安静的有些骇人——

这不该是属于一个茶楼的气氛的。

沉寂良久,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之中,念报人皱着眉继续念了下去。一字一句,越念,嘴上的口吻便也变得越是耐人寻味,茶楼里的听众们听着,便也越是觉得不是滋味。

听着那样的文章,他们有感触吗?

必定是有的。

但是更多的,他们却是感到不喜,想要回避。

这些人们也并非就是不明事理的,锦颐文章里的那些话,隐隐绰绰间,他们也不是不能感受到的。他们只是选择回避,不愿深究罢了。

忠言虽是忠言,却始终逆耳。人大约都是喜欢听自己喜欢听的,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们也想听听他们实际上是与洋人们平等的。但今天,锦颐的一篇《平等》,硬生生的打破了他们的梦。

以至于他们还因此暗恨起锦颐写出了那样一篇文章,颇为恼羞成怒的开始骂起锦颐是一派胡言、言之不实。

诸如此类的场景正在上海的各个地点上演着。

那些生活在上流社会的资本家和政治家们倒也还好,锦颐的一篇文章,除了有着那么些辛辣的讽刺以外,对他们其实并无太多影响。

至于其他人……

真相,倒是真正的真相。只不过愿意直面真相的人,却是终究太少。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恼怒锦颐戳破他们的丑态,骄矜自傲的文人们暗恨锦颐打破他们美好的幻象。到了最后,除了一些真正清醒的人士以外,能够站在锦颐这一战线,认可锦颐文章中的所言之物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原本还因游、行一事而为人津津乐道的锦颐,一时之间竟好似成了人们口中的一个恶人,任得他们口诛笔伐。

终归,她不是卢瑟先生。终归,她的根基还是太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昵称不详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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