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顾见深温声细语道:“朕此生只信你一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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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沈清弦的第一反应是:这玉简果然坏了。

什么叫让顾见深信任他?顾见深会不信任他吗?他一手把他带大,劳心劳肺的教导,为他鞠躬尽瘁,他会不信他?

开什么玩笑?

再说了,顾见深不信他的话,会只在他身边才能睡觉?不信他会这般待他,不信他会恨不得日日守着他?

沈清弦断定:玉简坏了,可以扔了!

玉简被他这念头给吓得哭唧唧,赶忙讨好性地闪一闪,努力证明自己是好的,很好,非常好,质量很高的那种好!

沈清弦盯着它看了好大一会儿。

……

难道顾见深真的不信他?

不喜欢也就算了,连信任都没有?

相处十年,他一心为他,他竟然不信他?

瞬间,急火攻心,沈清弦用力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

恰好这时顾见深回来,听到他这般咳嗽,顿时较快脚步,很快走到他跟前:“怎么了?受寒了?怎么咳得这么凶?”

他声音里满是焦灼,为他顺气的手也有藏不住的慌乱紧张。

一想到都这样了,这混蛋竟然不信自己,沈清弦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本就体虚,受了这样的气,立时病了。

其实他是想直接眼一闭回万秀山的,但到底有些不甘心,决定再留下看看。

万一……好,没准有亿万一的可能是玉简坏了。

这岂不冤枉了顾小深?毕竟是疼了这么久的孩子,沈清弦还是心软。

可惜他这身体不争气得很,被这么狠狠一气,真是丢了大半条命。

顾见深连忙传来太医,太医诊脉后道:“陛下,臣请出来谈。”

顾见深放下沈清弦的手,到外面问道:“怎么回事?”他声音极冷,可心却慌极了,他喜欢沈清弦泛红的面颊,却不是这般因为咳嗽而泛起的病态的红。

太医斟酌道:“大人身体虚,不得动气,还望陛下珍重。”

“动气?”顾见深拧眉道,“他这是……”

太医已说道:“气血攻心,胸肺郁结。”

是谁竟敢惹他这般生气!

顾见深面色瞬间沉下来,陡然溢出的杀伐之气骇得那太医额间直冒冷寒。

太医连忙道:“臣……臣这就开一些疏肝气通气血的方子,早晚服用,大有益处。”他顿了下,还是小声道,“药治身不治心,还望陛下能开解大人,让他仔细身子。”

顾见深拂袖道:“下去配药!”

他大步回屋,来到沈清弦身边时已经恢复了那般温和悉心的模样,他轻声问沈清弦:“是谁惹了你?朕定狠狠罚他,你莫要动怒,这般伤了身体岂不是糟蹋自己。”

他说得真切,又满是关怀和后怕的语调,当真是把他当成了心尖上的宝贝来疼。

可一想到玉简上最后两行字,沈清弦顿觉扎心,一个没忍住,竟又咳了起来。

顾见深连忙给他顺气。

沈清弦咳完后不仅面色苍白,连唇瓣都泛着病态的淡紫色。

顾见深更加揪心,只恨不得将那惹他动怒之人大卸八块!

沈清弦心很累,生怕再看顾见深这破身体会把他送回万秀山,于是虚弱道:“陛下,臣想一个人静静。”

顾见深一怔。

沈清弦却闭上了眼。

顾见深好半晌才开口:“你身体不舒服,朕在这陪陪你。”

沈清弦闭着眼说:“臣想一个人待着。”

顾见深有些不安,但却不愿再惹他生气,只低声道:“你有什么便告诉朕,别自己闷着。”

沈清弦真想拉着他领子好生问问他……

这小白眼狼,他掏心掏肺地对他,他怎么还不信他!

不信他又不喜欢他的话,这假惺惺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果然,他还是一口气把自己气死算了!

越想越心塞!!

沈清弦没回他,想翻个身又没力气,也是很可怜了。

顾见深见他实在不愿见他,只得起身道:“朕就在外面。”

沈清弦没出声。

顾见深慢慢走出去,小心把门关上了。

他叫来了伺候的宫人,从头问到尾,事无巨细的盘问着。

宫人们却都茫然得很,只道:“一直都好好的,大人起来后便拿了个话本看着,看了会儿又题了个字,之后似是累了便到床上歇息,然后……就开始咳嗽了。”

都是沈清弦平日里爱干的,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能惹他生气的事。

顾见深去找来他看过的话本,又看了看他题的字。

话本还是那些胡言乱语,不过他知道沈清弦无聊了爱看这些。

这些东西哪值得他如此动怒?再看他写的字,是半句诗:春去夏来终归易,凤凰木下情相依。

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

既是没人惹了沈清弦,那便是他自己想到了什么,所以气到了。

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大动肝火?

是关于谁的事?顾见深心中的不安愈甚,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阴暗地滋长着。

沈清弦气了一整天,吃不下喝不下,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闷得马上要离开肉胎了。

他这般模样,顾见深也忧心得很,他劝他吃些东西,沈清弦不理他;劝他喝药,沈清弦不看他,再多几句话,沈清弦便道:“臣想歇息了。”

顾见深手掌攥拳,只得道:“朕就在外面。”

沈清弦已经闭上眼睛。

两人相处了十年之久,从未有哪一日是这样的。

他们一直都很融洽,近一年更是甜蜜得像是同心一体的。

顾见深很愿意照顾他,很喜欢他依赖他,也很爱他黏着他。

可如今他竟连看都不愿看他。

到底怎么了?

顾见深很茫然,他不知道缘故,可心却一沉再沉。

他忽然发现,自己离他仍旧很远。

再近的距离也能被推开,再亲密的关系也可能被丢弃,再怎么想靠近也可以被拒绝。

天色渐黑了,沈清弦也没找他,他便这样在外面站了一宿。

宫人们也在外头跪了一宿,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被圣上迁怒,进而丢了性命。

沈清弦气了一天,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他这破身体,一病便像被火烧过的枯木,一阵风都能给吹散了。

他难受了就想顾见深,让他抱着睡会舒坦得多,可一想到他就气,越想越气,一气更难受,哪里还肯见他。

这一宿他睡得浑浑噩噩,顾见深也站得浑浑噩噩。

天亮后沈清弦渴了,低声唤人,顾见深却先听到了。

他急忙进来,给他倒了杯热水。

沈清弦睁眼一看便愣住了。

顾见深浑身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眼底有丝疲倦,但双眸却仍是明亮。

沈清弦本想赶他出去,如此一看又心软了:“外面下雨了吗?”

顾见深这才反应过来,他怔了下道:“我去换身衣服。”

沈清弦问他:“陛下……您一直在外头吗?”

顾见深道:“嗯,朕就在外面。”

这是他昨晚赶他出去时,他说的话。

这个“就在外面”,竟然是站了一宿吗。

沈清弦一阵心疼,转念又忍不住生气。

他不信他,不喜欢他,难道这般作态都是装出来的吗?

如此一想,沈清弦又咳嗽起来。

顾见深连忙走过来,给他拍拍后背道:“到底是怎么了?若是朕哪儿做得不对,你只管打我骂我,不要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他这般说着,真是焦心又卑微,全没一个帝王该有的姿态。

沈清弦听得心里酸酸的,又忍不住觉得玉简是个辣鸡,大辣鸡!

沈清弦道:“陛下快些去换衣服。”

顾见深也怕身上的凉气过给他,于是说道:“朕很快就回来。”

沈清弦点了点头。

顾见深当真是非常快了,衣服换了,头发却是来不及擦干了。

沈清弦到底是心软了,他叹口气道:“陛下先去擦干头发,小心着凉。”

听他终于肯和他说话,顾见深只觉得一阵喜悦蔓延,别说是擦头发了,他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我没事,”顾见深问他,“觉得怎么样了?饿了吗?我这就让他们备膳,你不想吃也先吃点儿,要不身体受不住。”

沈清弦点了点头,顾见深这就忙活起来了。

明明他一宿没睡,可此刻却因为沈清弦展颜而精神振奋,别说累了,只要能让沈清弦消气,再站几宿也是没问题的!

沈清弦被他哄得消了些气,他明白玉简说的是都是事实,可也不信顾见深对他这般细心都是假的……

再说了,作假总得有个缘由,他又有什么是顾见深可以图谋的?

他如今是当今圣上,万人之上,再无掣肘,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又何必来哄骗他这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这其中……应该是有些问题。他决定从长计议。

沈清弦这病来得快,去得却极慢,本来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给糟蹋了。

顾见深也不敢多问,生怕惹恼了他,只小心伺候着,愿他别再动怒。

沈清弦一肚子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他问顾见深:“陛下,您喜欢臣吗?”

顾见深眼里全是他:“朕当然喜欢你。”

可是玉简的任务没完成。

他又问顾见深:“陛下,您信任我吗?”

顾见深温声细语道:“朕此生只信你一人。”

然而玉简上的“让顾见深信任你”亮得刺眼。

沈清弦身体不好,精神也会不好,慢慢地也顾不上去想这些了。

顾见深小心照顾他,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放在心尖尖上还怕他不开心……

就这般模样,竟然不喜欢也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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