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已经拟好,您可以先过目下。”
年安按着眉头粗略翻了一遍,“法务那边收到了?”
秘书推着眼镜道了声是的,年安便将合同重新放在桌上,揉按着眉头让秘书出去,秘书欲言又止,他眯起眼睛:“还有事?”
秘书看着年安疲倦的模样,忍不住道:“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碍事,晚上的饭局安排好了吗?”
秘书无奈,只好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年安突然喊道:“帮我去买盒烟来,一小时后再泡杯咖啡过来。”
秘书一愣:“您不吃饭了吗?”
年安摇摇头:“不了,我睡会。”晚上还有饭局,可不能在这种疲倦的情况下参加。
这些天在忙融资项目的事情,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过了,睡眠不足导致头痛欲裂,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保持清醒把工作有条不紊处理完的。年安假寐顷刻,不多时,秘书便再次拿着烟走进来,递上。
年安等秘书走后,他才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景色,慢条斯理地拆开了烟。
系统不适宜地出声:「你那台手机不修了吗?」
年安嗯了一声:“不修了。”
系统迟疑道:「好感度……」
年安眯起眼睛:“下降了吗?”
系统:「不是,稳定下来了。」
年安夹着烟的手一顿,却没有再追问具体数值。
事到如今,是多少都不重要了。
自从那天起,宓时晏都未曾再联系过他,事后欧卯给他打过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装了个病,被年安揭穿后,就匆匆跑下来,非但没看见年安,反而宓时晏和乔良策还吵起来,两个人差点扭打成一团,他废了好大劲才拉开,结果再问怎么回事,两人都闭口不言充当哑巴。
欧卯懵逼的要命:“难道是因为我骗你?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来那么快,时晏没到,本来想你推开门的时候给你个惊喜,所以我才拖延……”
“没你的事。”年安直接打断。
欧卯心大,天生缺根筋,却也听出年安语气出奇的平静,平静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他默了半晌,才说:“那天时晏是打算跟你求婚的,在你生日上。”
年安说:“我知道。”
欧卯顿时不说话了,一是不知道说什么,二是他清楚,自己说再多,也是个外人,他管不到年安和宓时晏的感情。年安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他知道宓时晏要离婚,那天下去后,却从大堂里消失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一切都太清楚了,以至于自认反射弧比较长的欧卯,都无比清楚年安什么意思。
两人隔着电话无言以对半天,欧卯才重重叹了口气,哑声道:“那咱两还是朋友……对吗?”
年安神色一凝,片刻后,才弯起嘴角,“大娃,要好好孝敬你爷爷。”
欧卯:“……滚!莫占老子便宜,我又没有葫芦兄弟!”
年安脸色缓和些许,低低笑了两声。
欧卯难得没有气急败坏地挂电话,而是又说:“你真的不喜欢时晏吗?”
“……”
欧卯还是有点不死心:“我不是想管你们什么,只是……你不是这种人,对?”
“你怎么觉得我不是?”
欧卯顿了顿,半晌,才憋出两个字:“直觉。”
乔良策的话他也听进去了,虽然起初也这么怀疑过,但等宓时晏和年安真的离婚的时候,他又忽然觉得,年安也许并不是完全都不喜欢宓时晏。
否则他那么果决的一个人,为了什么一次次利用自己,搭上自己?如果真的不在乎,又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诉讼离婚,着急撇清关系呢?
就好像是生怕晚了一天,就把自己埋进去,抽不出来了。
过完元宵,季节也开始慢慢入春,虽然依然没多暖和,但好歹已经好些天没下雪,年安坐在包厢里没等多久,门就又一次被打开,约好的合作商走进来,他站起身,走到对方面前握手打招呼,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态。
“今天临时多了位人来,您应该不会介意?”负责人说。
年安眉梢微微抬起,“嗯?”
他话音刚落,时隔半月多未见的宓时晏便出现在门口,他神色冷漠地扫了眼年安,很快便收回来,好像只是看了眼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年安仔细一看,发现这人头发剪短了少许,先前额前的刘海被定在了脑后,露出额头,将本就深邃的五官衬的更加立体且冷硬。
年安眯了眯眼,毫不局促地伸出手:“宓总,好久不见。”
他今天才是有求的那一方,本来以为经过上次那一茬,凭宓时晏的脾气,绝对会直接甩脸冷场,让他下不了台。
然而宓时晏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握了握,力度很轻,几乎是一触即放,什么也没说,抬步朝不远处走去。
年安心中颇感意外,收回手指的时候不自觉的拈了下指尖残留的温度。
宓时晏今天会来是他怎么都无法预料到的,先不说这方面的业务不在他管辖范围内,单单是来见他这件事,他就无法预料到,宓老那个卯足了劲想把他从宓时晏身边弄走的人,居然会允许宓时晏单独来见他——虽然在场还有其他人坐着。
本来以为宓时晏今天来,铁定会借题发挥给他挑刺找点麻烦,都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整个过程里,宓时晏都没怎么说话,偶尔几句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些工作上的问题。
两人一来一往,倒也算是和谐。
在场的其他人却都有些意外,今天宓时晏来是临时提出的,而偏偏对方又是年安,宓时晏离婚不久的前夫,谁都知道这两人感情不好,但前阵子又走的很近,最近好像又出了什么事,实在无法不让人脑补一出爱恨情仇的狗血大剧。
然而眼下,这部狗血大剧却被掐死在摇篮,两人态度太冷漠了,好像真的就只是合作商一样,普通到怎么都无法往那方面想去。
饭局到了尾声,年安端起酒杯,冲在座的人轻笑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说罢,他端起酒就要喝下,不料到了嘴边,伸出一只手将杯子半路劫走,只见宓时晏将满满一杯高度白酒一饮而尽,没有半分犹豫。
现场登时寂静一片。
宓时晏重重放下杯子,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年安:“合作愉快。”
话落,他抓起披在椅背的外套,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他还是很爱你的。」
年安刚出酒店,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冻得一哆嗦,重重打了个喷嚏,“你的词库更新了新词?”
系统咦了一声:「什么新词?」
以前是喜欢,现在是爱。年安没把这话说出来,他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站在路边吹了会儿冷风,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深吸口气,年安定神下来,掏出手机叫了个代驾。
年安刚刚坐上后座,手机猝不及防再次震动,这台是他委托秘书给他新买的,通讯录已经从上一台全部转了进来,他看了眼,发现是宓时晏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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