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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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此刻有不明所以的人在身边,定会向年安投去茫然的目光,对着个死人的墓碑说自己记仇,还真是闻所未闻。

“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个事,你听了可能得悔青肠子——你那宝贝儿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其实不是你亲儿子。”

年安这阵子查了不少关于年太太年轻的事情,才知道原来年太太能那么快就接在蔡女士之后怀上年函,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害怕蔡女士生了孩子后自己会被抛弃,所以故意找人帮忙把自己弄怀孕,然后再假装是年父的孩子。

方才支走宓时晏,为的就是说这个,年安干脆竹筒倒豆子似得把所知的一切都吐了出来,彻彻底底当了回爹死了也要给他添堵,不让他安生在下边瞑目的‘不孝子’。甚至说到最后,觉得有些累,把伞抵在肩膀上,蹲了下来,与这座淋着雨的墓碑平视。

说完,年安又道:“是不是特别惊喜,特别意外?替别的女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最后还把自己气死了,难过不难过?生气不生气?”

墓碑:“……”

年安轻轻笑了笑:“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就放心了。”

墓碑:“…………”

“我好歹给你立了墓碑呢,”年安撑着下巴喃喃道,“如果是你,恐怕在破口大骂了。”

上辈子年父曾问他要过钱,说是要给年函买房子买教育基金娶媳妇用,他这个当明星赚的盆满钵满的哥哥应该好好照顾下弟弟,气的年安大手一挥,立遗嘱把自己死后的所有财产一分不留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没能得到一分钱,年安可不信年父在年太太的抱怨下,会顶着压力给他立墓碑,怕是没直接到他碑前痛骂不孝子就不错了。

说完一通话后,年安一阵口干舌燥,忽然听见耳边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宓时晏,“小菊花在车上吗?”

没得到回答,年安这才抬起头,然而入眼的却是以为拄着拐杖,负手而立的老人。

“这碑是你安置的?”宓老说。

年安举着伞站起身,才发现雨竟不知何时停了,便收起雨伞:“是我,怎么了?”

宓老没说话,只是盯着上边刻的字,半晌才说:“是你救了时晏?”

年安一愣,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宓老又说:“那个保险柜现在还在你那里。”

年安则道:“我看过了,那里面只有一叠老照片,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宓老冷着脸没说话,年安又道:“不过照片有点奇怪,唔……里面只有我爸和我爷爷两个人,偶尔有第三个人出镜,但又不是我奶奶,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年安顿了顿,偏头看了眼宓老,“您就是我家当初扶贫救济的贵人,对?”

“……”

空气凝滞片刻,宓老又说:“那又如何?”

年安扶了扶眼镜:“但是扶贫并不能把人一夜之间从贫民晋升成为有钱人,除了中双色球之外,只有老天下钱雨——我爷爷他老人家对您做了什么?”

宓老握着拐杖的手徒然捏紧,浑身尽是冷意,冷淡地瞥了眼年安:“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双色球还难求,但也比双色球能获得的更多。”

年安眯起眼睛,片刻后,宓老才又说:“一命抵一命,今日起,你我两家扯平。”说罢便转身离开,年安望着宓老的背影,琢磨出他的言外之意是从今天起他不会再干涉年安和宓时晏的事,至于为何,想来是系统的那个愿望,以及宓时晏了。

“等等。”年安抬步追了上去,站在宓老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陈旧的信,递到宓老面前,纸面上只写了一个名字,笔尖锋锐,然而被岁月磨平了这封锐利,竟显得有些温柔起来。

“我在照片中翻出的,如今物归原主。”年安道。

宓老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然而年安却没松手,而是捏着信封,眸中泛着一丝冰冷:“老人家须得言而有信,毕竟咱两这身份,拆穿出来,怕是得进研究所的?”

宓老冷冷地瞥了眼年安,冷哼一声,不甚在意。

年安也不介意,松开手:“要求不多,有事冲我来,叨扰我家人,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要不是年安后来去调查了下蔡女士桃花二度开的那位方姓人士,发现人家祖上往上数九代都是从中医,土生土长中国人,别说出国做给宓老做手术了,人家连护照都没办,这老人家压根是捏着他软肋诓他吓唬他玩儿,此刻他们就不会站在这儿好言好语相谈了。

等宓老走后,年安才想起那位给自己拿了半天小白花还没拿过来的宓时晏,索性提着伞朝大门走去,还没踏出大门,就看见宓时晏匆匆从车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几朵小白花。

“没找着,我就又去买了几朵。”宓时晏快步走到年安面前,看了看他身后,“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周先生,你身边……”

“没事了。”年安说,“过去了。”

宓时晏一头雾水,继而眸光一凝:“难道是我爷爷……”

“不是——这是你买的花?”年安打断他的话,转而俯身去拿那几朵小白花。

宓时晏把花给他,担心的看了看周围,“我们进去把花放了就回去。”

“不了,”年安拒绝道,“给守园的人让他们帮忙摆下就行了。”

宓时晏一愣:“这样可以吗?”

“当然,我只买了一朵,你这一束,够意思了。”年安晃了晃手中的花。

宓时晏:“……”

两人把花交给守园人,席间,年安瞥见宓老悄无声息地上了门口的车,末尾时两人隔着距离对视一眼。

宓时晏不知道,还皱着眉,觉得这样对离世之人不尊敬。

年安坐上副驾驶,脱了眼镜,“以前他一家三口和和睦睦那会儿,我曾经在心里决定好,他死后随便找个荒郊野外把骨灰埋了就算了。

宓时晏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惊讶:“这也行?”

年安瞥他:“怎么不行?他当初把我卖了,他死后我把他埋了——何况我也没真埋。”

‘买家’宓时晏:“……”

两人在车里大眼瞪小眼的沉默对视半晌,宓时晏才皱着眉,声音并不怎么洪亮的给自己做了虚弱的辩解:“我那是明媒正娶。”

年安:“……”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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