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常的一天,却深藏着波谲云诡,偌大的房间里,死寂一片。
祁沣半眯着眼睛,一张脸面无表情,在他的下手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此刻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时候房门打开,一个下属急匆匆走进来,"少爷,已经都搜过了,老爷能去的地方也都检查了一遍,老爷他……确定是失踪了。"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更是凝滞到极点,祁沣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看着对面的保镖说,"阿强,你记得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一个生了病的老人你都看不住?你来告诉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丢的?"
名叫阿强的保镖身体一抖,自知难逃其咎,"对不起少爷,是我疏忽了,请您责罚。"
祁沣现在没心情管这些,恹恹的摆了摆手,厉声道,"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所有细节。"
保镖犹豫了一下,自责的开口,"之前老爷一直不肯吃东西,情绪时好时坏,病情也恶化了,那天他突然咳嗽的上不来气,属下一想到少爷您让我好好看着他,哪里敢让老爷子出事,所以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去了找了医生,结果……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就不见了。"
祁沣揉了揉额角,冷哼一声。
老爷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为了不住在疗养院,竟然用装病这招避开保镖,结果自己反而被人给算计了,现在连个人影都没了!
这时候有人递过来新搜集的资料,"少爷,我们调查过了,老爷子在医院避开阿强之后就坐着出租车走了,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一家银行,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银行的工作人员说,老爷子当时动用了他账户里大笔的款项,不知道是为了干什么。"
"银行?"祁沣盯着视频中老爷子最后一次出现的佝偻身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有人忍不住怀疑,"少爷……您说这件事会不会是老爷子自编自导的一出金蝉脱壳?"
"不会。"
祁沣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但很快就否定了,因为老爷子虽然老糊涂了,但是绝对没有这么笨。
现在昆仑不在他手上,身边除了一个神神叨叨的孙道长,压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如果他真的是无法忍受自己抢走了祁家掌权人的位置所以才选择离开,肯定会避开自己的所有眼线,这就意味着他有家不能回,有钱不能花,甚至哪天病发身边可能都没个人照料。
他那么顽固,至今还没让自己这个孙子低头,也没有抱到曾孙子,怎么可能用这么蠢的办法?
那么他大费周章避开自己的安排的保镖,离开医院去银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后他又遇上了什么才失踪?
想到这些,祁沣的脸色更加糟糕了,"封锁消息,不要把老爷子失踪的事情泄露出去。"
"加派人手继续搜,把所有能调用的人都用上,一定要在警察注意到之前把人找到。"
"是。"所有下属齐声应下。
祁沣紧紧地抿着嘴唇,他倒要看看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之后的两天,宁静平和,祁沣每天都在追查老爷子的下落,却仍然一日三餐去医院看骆丘白。
骆丘白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撑着拐杖能下床走路,但是祁沣却不允许他出院,而且还在他身边安排了几十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那么大的阵仗好像一不小心他就会再被车撞一次似的。
这天两个人正在吃饭,祁沣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脸色就变得非常糟糕。
他似乎很累,衬衫领口敞开,下巴上还冒出了几根胡茬。
骆丘白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情绪,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祁老爷子的事情……是不是不顺?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吗?"
祁沣冷着脸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整个S市都快被我翻遍了,还是找不到人。"
骆丘白的表情也沉了下来,捏着筷子说,"不行就报警,二十四小时就能立案了,何况现在都两天了。"
祁沣的脸色变了变,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眯起眼睛,"这个警不能报。"
他眯起了眼睛,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打,这是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动作。"到现在为止对方都没有露面,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要是让警察搀和进来,谁能保证他不撕票?只要对方一天不提出条件,那老爷子对他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按兵不动是最好的办法,最重要的是……"
"我觉得这不是简单绑架案,我担心是有人精心策划了什么,要是报警等于把事情宣扬出去,这对我们更不利。"
一句话让骆丘白挑了挑眉毛,接着他反应过来,一下子眯起眼睛,"祁家刚换了主人,所有人都知道你跟老爷子现在势如水火,这个时候要是老爷子出事,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就是你,不仅如此,那些拥护你的股东可能也会开始猜忌,你是不是贪心不足,要彻底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样一来整个祁家还有昆仑都可能被波及。"
骆丘白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祁沣眼里闪过笑意,脸上却看不出端倪,"没错,所以我已经封锁了消息,老爷子的事情现在不能闹大,否则就是中计了。虽然不保证这是个巧合,但是也不得不防。"
骆丘白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下说,"也可能是巧合,不过我觉得这事不像是图财。"
"为什么?"祁沣看他,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骆丘白扭过身子,把受伤的腿挪了挪地方,"你看,要是为了钱,他好不容易抓住了人质,肯定迫不及待要跟你谈条件了,可是现在这人也没动静。如果他真是为了钱,用这一招也够蠢的,老爷子可绝对不是最好的绑架对象。"
说着他啃了一个苹果,唧了两下嘴,引得祁沣难得笑了一下,"没错,所有人都知道我跟老爷子闹翻了,如果他是为了威胁我,怎么有十足的把握认为我会去救人,在旁人眼里,老爷子死了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哪怕并不是这样,对方心里也会掂量一下,所以绑他才是下下策。"
骆丘白嘿嘿一笑,"那谁是上上策?"
祁沣顿了一下,偏过脑袋,"反正不是你。"
"我又没说是我你着什么急?"骆丘白失笑,他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
"那是因为我不会为你掏一分钱,你省省,少自作多情。"
一听这话,骆丘白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是吗?既然我连一分钱都不值,你在门口安排那么多保镖干什么?祁老板,你还真够抠门的,连不值一分钱的人都看得那么死。"
一句话让祁沣的底气立刻矮了半截,一瞬间被噎住了,耳朵泛红,接着不耐烦的开口,"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骆丘白笑眯眯的凑上来,芙蓉勾在祁沣的耳边低声回响,"怎么管不着,你不是我老公么?"
两个字的杀招,瞬间让祁沣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古怪到难以形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该死的芙蓉勾,简直卑鄙!
"……你又想干什么?"
半响他硬邦邦开口,骆丘白耸了耸肩,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的说,"祁沣,这件事既然不能报警,就只能指望咱们自己的人来找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应该把门口的保镖撤一撤,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天天搁我身边当木头桩子,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不行。就算这件事不是冲着你来了,你刚受了伤也需要人照看。"祁沣一口回绝,老爷子一定要找,可妻子的安全也不能不顾,这个分寸他懂。
骆丘白早知道他会这样,"那留几个就行了,没必要天天几十个扎堆,祁沣,我只是断了一条腿,又不是瘫痪,你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被这么多人照顾,心里能舒服吗?"
"更何况,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虽然你封锁了消息,但总归有人认得出我,我天天住头等病房,跟太上皇似的身边跟这么多保镖,要是被捅到网上,你觉得人家会怎么想?'骆丘白一共才翻身几天,就开始耍大牌,他不是赔了几千万的违约金吗,哪儿住得起这么贵的病房,雇得了这么多保镖,别是被人包养了?'"
骆丘白把那些尖锐刻薄的狗仔队的口气学的惟妙惟肖,一下子让祁沣紧绷嘴角抽了一下,差点在妻子面前端不住威严的形象。
骆丘白一见他笑了,还不忘艰难举起自己受伤的腿,"还有,你瞧瞧,我现在活蹦乱跳欢实着呢,;连医生都说我不用住院了。这病房一股消毒味,实在憋屈的要命,我想回家住,而且我也想团团了,那小家伙一共来了一两次,听张婶说天天在家里叫爸爸呢,你这个'后妈'忍心让我们父子分离吗?"
祁沣按住他乱动的腿,冷着脸瞪他一眼,骆丘白一见他松动了,捏了捏他的鼻子,"还有,你瞧瞧你都颓废成中年老男人了,我哪儿还舍得让你两头跑。"
这话才是真的大杀器,一下子戳到了祁沣的心窝,他绷着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的开口,"……随便你,但保镖不能没有。"
骆丘白一听要出院,眼睛都亮了,"成交。"
祁沣不轻不重的哼一声,把脑袋扭到一边,他才不是看妻子那么贤惠才同意,完全是丈夫包容的职责使然。
*****
搜索老爷子的事情还在继续,对方绑匪似乎非常沉得住气,而且非常狡猾,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更找不到可疑的藏匿地点。
祁老爷子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祁沣坐不住了,加大了搜寻力度,请了这方面的行家,又联络上警局里几个私交甚好的局长,让他们暗中搜索,同时让人密切关注着韩昭的一举一动。
但这几日,韩昭一直循规蹈矩,除了宣传电影就是在家,几乎很少出门,看起来一如往昔,但祁沣却不敢掉以轻心。
祁沣忙的分身乏术,也甚少跟骆丘白提到这些,他不想让他担心。一来二去,骆丘白也不再多问,他虽然更老爷子嫌隙颇深,但还是希望他能平安。
自从回家之后,各项工作堆积如山,广告商、制片商都来催促,骆丘白的腿脚好转了一些,不得已又开始了工作。
因为跟郑淮江的关系很好,他离开星辉之后,拒绝了留白安排的经纪人,跟郑淮江签了几个部头约,这一天,他接到郑阎王的电话,说国际大导里德尔有意邀请他加盟新剧《功夫之魂》的试镜。
里德尔的大名如雷贯耳,当年他出道第一部处女作就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成为了最年轻拿到小金人的导演,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至今没有人能打破,可谓是国际影坛的标杆人物。
骆丘白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运气,可是等到接到里德尔的邀请函才知道这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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