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客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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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画完图样回到医务室,陆正霆已经过来和金大夫、曾凯几个在说话。

林菀把图样先给陆正霆看看,然后交给曾凯,让他去县手工组找王维轩订做。她特意叮嘱需要亲自去,当场测量,等拿货的时候也要过去佩戴试试,当场调试等等。

曾凯等不及,拿到图样就要去县里。

林菀见劝不住,就给他带上干粮,让他路上找人家借口热水送着吃。

她和陆正霆送曾凯回来,却听街上有人吵架,仔细一听居然是陆大嫲嫲和一个男人在吵。

陆大嫲嫲:“你还不承认?你鞋底下粘了鸡毛,鞋帮上还有鸡血,不是你是谁?”

邵毅翰直脖子瞪眼的,“我冤枉死了,大娘,你不能想当然就赖我啊?我这一天天的四处去,不只是踩鸡毛鸡屎,我也踩狗屎啊。我鞋帮上都不定是什么了,哪里就肯定是鸡血?之前秋收割着手,也可能是我的血呢。”

林菀和陆正霆走过去,就见知青和社员们围在一起,陆大嫲嫲拉着邵毅翰不让走。

邵毅翰和俞国建借住在陆大嫲嫲家里,就是之前缠着林菀说肚子疼的那个知青。

这一小撮人也算知青里的另类,心眼活泛,一来就想贿赂大队干部分轻快活儿,秋收不想下地就想在场里和老人孩子一起看场剥玉米。刚下乡他们出于种种原因,把口粮给吃得差不多,寻思分秋粮就好了。哪里知道大队分秋粮没他们什么事儿,眼睁睁看着黄澄澄的玉米分不到自己手里,简直是赤/luo裸的勾//引啊。

他们粮食不够吃的就想方设法地蹭吃蹭喝,一开始蹭陆大嫲嫲家。陆长贵和陆大嫲嫲两口子心善,看着他们十六七岁的孩子都不容易,能帮衬就帮衬一把。可他们吃了也不感恩,还嫌给稀汤寡水的红薯汤喝,不给吃干的。

陆家儿子媳妇一来气就不许陆大嫲嫲再接济他们,让他们自己喝西北风。

他们就开始蹭别的知青、蹭大队干部、蹭其他社员,反正只要脸皮厚,总能蹭上口吃的。

可这样一来口碑也坏了,社员们私下里通气,都躲着他们。

没的蹭他们就想办法去偷,先偷大队的,少偷多次,不会被发现,然后再偷社员家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就那么几间土坯屋子,家里地瓜最多没处收就堆屋子里,另外今年分玉米都是没脱粒的,社员们直接一辫一辫的挂在墙上、树上、木橛子上。

他们就去别人家顺个玉米,偷俩地瓜之类的。

可偷终归不是个办法,一家子去两次顺人家的粮食就会被发现了。

毕竟这时候谁家粮食都不富裕,墙上挂的玉米,家里人进来出去的都看着呢,突然某个地方少了一个玉米,那就空出一个窟窿,全家的神经都被点了呢。

大家一合计,还能不知道是谁?自然也没的顺了。

然后林菀家昨天又吃饺子、猪肝,他们想去林菀家蹭饭没敢,后来就想在路上缠着林菀。

原本他们想把林菀的碗趁着邵毅翰心脏“疼”的时候给打地上,那饺子沾泥土脏了,他们就趁机偷回去洗洗吃。

哪里知道林菀不上当,一眼识破他们不给机会。同时,他们派去抢猪肝的也失手了。

他们几个越想越气,觉得实在是太窝囊。

他娘的,好好的城里高中生,结果一下子变成乡下人嫌弃的知青。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吃肉!

他们几个发了狠,一定要吃肉。

最后还是邵毅翰有心眼,他想了个招儿,先偷陆大嫲嫲家的鸡,因为陆大嫲嫲家有两只鸡不进鸡窝睡觉,总是在院子梧桐树的树枝上睡。

鸡窝里的鸡挤在一起,一抓就会引起鸡的恐慌,让它们咯咯咯叫,不好偷。但是树上的鸡,只要方法得当,可以让它们不知不觉就被抓了。

邵毅翰已经发现了规律,那些鸡其实很傻,一到晚上就跟瞎子似的。

睡在树杈上的鸡,只需要把一根杆子放在它跟前略高一点的位置,那鸡就会傻乎乎地跳上来。

然后他只需要保持平稳,将那只鸡稳稳当当地抬出去就行啦。

晚上陆大嫲嫲一家子上炕早,冬天又黑,外面只要没动静屋里人基本不知道。

邵毅翰和俞国建就说出去找别的知青玩儿,陆大嫲嫲一家以为他们饿得受不了出去蹭饭,也就没管。

他们不敢在村里吃,生怕被社员们发现,几个人跑到村外去找个地里看青的小屋子,在那里杀鸡洗剥干净,也没有工具褪毛炖鸡,直接用泥裹着带毛的鸡,埋在土里做叫花鸡。

等叫花鸡熟了,剥开泥壳子,里面那股喷香的味道简直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他们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明天偷谁家的,或者直接偷只狗来更过瘾。

只是没想到,虽然他们偷鸡神不知鬼不觉,可社员们也会排除法,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剩下那个就是可能的了。

晚上亲眼看着鸡进鸡窝上树,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俩知青出门很晚才回来。一晚上也没听见鸡叫,结果第二天早上看看少了一只鸡,这只鸡难道凭空消失了?

这么冷的天,黄鼠狼不会上树去捉鸡,而且能上树的鸡如果遇到黄鼠狼也会叫,不可能毫无动静。

另外如果是黄鼠狼,那鸡肯定会掉一地毛。

可现场没有惊动的痕迹,凶手不是黄鼠狼。

自家人对鸡宝贝得很,更不可能偷吃,而且家人晚上都没出门。

那就只有邵毅翰和俞国建俩。

虽然没看见他俩偷鸡,但是他俩夜晚出去很晚回来,看似不可能,也应该是他俩。

陆大嫲嫲和孩子们留了心眼,就瞅着他俩找证据,结果发现他俩的鞋底上沾着泥,而且邵毅翰的鞋帮上还有鸡血,鞋底粘着小鸡毛。

肯定是他俩偷鸡出去吃了!

陆大嫲嫲让家里小孙子孙女们盯着他俩,看他俩鬼鬼祟祟的又要出去,就赶紧拦着不许他们走。

双方一个有火一个有鬼,一吵吵就直奔导/火/索上去了。

邵毅翰和俞国建当然不承认了,只要没被抓着,就没证据,哪怕他一晚上没回来,也不能说他吃鸡去了。

“林大夫和陆文书来了。”

社员和知青们看到他俩,都让开一道,让他俩过去。

林菀问清楚,给陆正霆比划解释一下,“大嫲嫲家就那么五只鸡。”

林菀不养鸡,就把自家两只鸡的名额给了陆大嫲嫲,让她多养两只。陆大嫲嫲宝贝这几只鸡就跟伺候孩子似的,拿鸡屁股当银行,就指望多下蛋可以换煤油、盐的呢。

这下被知青给偷吃了一只,不气才怪呢。

陆正霆面色立刻沉下来,他让林菀等一下,转身吩咐几个社员去给会计和陆长发送信,把跟邵毅翰关系好的知青都叫来。

晚上偷鸡出去,等吃完回来肯定得十一点开外,这跟陆大嫲嫲说的两人半夜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社员家里没有表,他们晚上都是约莫时间,有月亮就说月亮在什么位置,没有月亮就说大猫二猫星或者北斗星这些熟悉的星星位置。

很快会计陆正飞带了几个知青过来,有个知青躲出去找不到,就带了那家社员。

陆正霆看着他们,“昨晚上谁出去半夜回来的,自动出列。”

几个知青面面相觑,谁也不承认,还有人直接抗议,“干嘛啊,抓贼抓赃,这是直接赖我们?”

“就是啊,我们是外来的不假,也不能丢了东西就赖我们!”

陆正霆懒得管他们说什么,冷冷道:“谁家借宿的知青是半夜回来的?”

虽然心眼多的人可以提前收买一下社员,可这时候干部发火谁敢包庇?所以邵毅翰那五人小分队就被暴露了。

因为偷鸡闹的社员们恨不得让知青都搬出去,催大队赶紧弄知青点,别再祸祸他们了。

老实社员碰上奸猾知青,自然是老实人倒霉,而老实知青碰上奸猾社员,那自然是知青倒霉。

说到底,都是老实人吃亏。

有知青也不满了,埋怨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自己不学好还连累我们的名声。”

知青们嫌弃乡下人土里土气、耿直呆板不会拐弯、不讲卫生喜欢说脏话粗俗等等,可社员们也嫌弃知青们娇气、偷懒耍滑、馋嘴、鬼精破坏规矩、干活儿少以后还要分大队口粮拖后腿等等。

所以那些诚实本分的知青也非常生气,他们是被连累的,因为他们下乡以后努力劳动,虽然稚嫩的肩膀干不了重活,却也咬着牙坚持。

如今,却被这些人给败坏了名声。

邵毅翰气急败坏道:“以为我们愿意住你们家里?上边可是给我们发了口粮还有安家费的。那些钱就是给我们盖知青点的,你们怎么不给盖?这钱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们给贪了?这么说,都查,看看到底谁贪了!”

会计骂道:“你要这么说,我们大队可真不敢要你。你们知青从不同的地方来,带来的钱也不同。有人一共是186块,有人是234块。可这钱给了你们一部分当路费,你们还置办了日用品,到了大队一个人只有不到四十块钱。这四十块钱,还包括你们吃菜、烧柴火、看病、置办生产用具。在乡下要想盖房子,哪怕最次的土坯房,盖三间至少也得两百五六十块钱。可大冬天的,哪里晒土坯?”

邵毅翰冷笑:“你们也不用忽悠我们,就那破泥土房子,还要什么钱?泥都是地里挖的,堆起来,扔点碎草进去踹踹就盖屋子了。要钱?连砖瓦都没有。要什么钱?”

有知青也附和他们,觉得会计推卸责任。

陆正霆冷冷道:“谁觉得吃亏现在把钱拿走,自己把屋子盖起来。”

之前说嘴卖力的几个人立刻哑口无言。

这大冷天和泥?冻死人好。

再说,虽然看乡下的破泥草屋子,他们觉得就是泥土垒起来的,可到底怎么垒他们不知道啊。

贬低别人的时候,努力把事情贬低得一无是处,真正轮到自己做,自己也只会说啊。

他们又开始指责陆正霆,“我们又不是农民,哪里会盖屋子?一来就让我们盖屋子,你们欺人太甚。”

陆正霆挑了挑眉,不需要知道他们说什么,只看他们的表情,他就猜到他们的意思,他对陆正飞道:“给知青办发电报,这几个知青无心务农,扰乱知青秩序,强烈要求遣返原籍。”

不是嫌弃乡下,不是想回城么,送你们回去!

“不行!”邵毅翰急了,要是被遣返回去,没有户口、没有口粮,会被打上坏分子的烙印被街道武装直接抓走当劳改犯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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