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江恨庭一路无言,沈慕遮也无心去挑话题,他心中装着事,想着江恨庭就是在回到了莱君山之后开始魔化大开杀戒的,一时喉头滚了几滚,他这简直是要上赶着去送死,不免心绪也开始躁动起来,只想着将江恨庭送回去之后,赶紧脱身才好。
江恨庭自然也是感受到他的心绪不宁的,但他并不知道他的不安从何而来,便只能从片面的认知里得到一个解释,那就是这是沈慕遮被迫送他回莱君山后,才慢慢涌现出的不满。耳边有猎猎风声擦过耳畔,江恨庭垂着眼,似乎对此一无所觉。
万家灯火连绵在脚下,夜的气息越来越重。身后的人似乎也因为没能得到及时的休息而开始显露疲态,沈慕遮只觉肩头一重,他微微侧头,有发丝迎着风飞扬,一个脑袋正靠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肩头。
沈慕遮看着那颗莫名显得有些乖的脑袋,忍不住笑了笑,说什么有分寸,这就是他的有分寸吗?要是他不跟过来,岂不是就这样摔下去都没人知道?
就这样直到回到莱君山,沈慕遮也没有想明白江恨庭到底在执着些什么,而看到莱君山一派平和稳妥得全然像无事发生,沈慕遮就更难受了,也不知紫川真人到底是忙什么去了,竟然连传音符都无暇回复。
大半夜的,山中的弟子自然还在熟睡的梦乡之中,沈慕遮本还在头疼应该是将江恨庭背着还是抱着去房里,江恨庭倒是又合时宜地醒了,沈慕遮几乎都快觉得江恨庭是故意的了。
他虚扶了江恨庭一把,环顾了一番四周,朝江恨庭努了努嘴:“师兄,你看,还是你担心过甚,莱君山好好的。”
江恨庭抿着唇,并未回答。
四周本静,沈慕遮这样一番话,在这寂静的黑夜突兀响起,远处传来一点声响,在他话音刚落时慢慢挪了过来。
沈慕遮与江恨庭俱是提高了警惕,却见月色下慢慢走出一个小姑娘,见着是沈慕遮与江恨庭,原本带着害怕与不确定的脸上慢慢浮现出雀跃与安心的表情,绕着他们跑了两圈,道:“江师兄,沈师兄,你们回来了?”而后顿了顿,再次确定了只有他们两人后,疑惑道:“无淮师兄呢?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沈慕遮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既然玉漏在这里,那么山中的情况她自然也是清楚的,只要问清了情况,他再推脱几句事关重要,赶紧溜之大吉肯定没问题,想到这,沈慕遮拍住了玉漏的肩,令她看着自己不再乱转悠:“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
玉漏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心中有事睡不着才出来走走的,旋即叹了口气,便将烦忧倒了出来:“你们走了之后,涯师兄的状态一直不好,师傅不放心,后来师伯回来,两人一起封了山,将莱君山里里外外探查了一番,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来师傅与师伯就带着涯师兄闭关了,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她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的担忧,拉着沈慕遮的袖子道:“我真的很担心……涯师兄、涯师兄他不会就这样一直醒不过来了?”
沈慕遮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师傅与师叔一定有办法的。”话是这样说,沈慕遮还是挺歉疚的,原著里并没有这一段,涯晓商的遭遇完全是因为他的出现与阴差阳错才会落得如此。他低下头,见玉漏愁容之下是一副略显困倦的脸,便催道:“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玉漏点了点头,脚步才挪开半步,而后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来朝沈慕遮道:“无淮师兄呢?你们还没告诉我他在哪里?你们不是一起下山的吗?怎么他没有回来呢?”生怕沈慕遮又不回答他,连珠炮弹似的问了一串,而后就直直盯着沈慕遮与江恨庭等他们回答。
“我们在山下还有要调查的事,所以无淮师兄就先留在那里了,我师兄受了伤,又一时没联系上师傅,担心不过我们便赶回来看看。”
玉漏一副总算明白过来的样子,又听罢江恨庭受了伤,又朝江恨庭看去:“江、江师兄没事?”玉漏是莱君山年纪最小的弟子,又向来只跟着无淮疯跑,对于逍遥派的大师兄,自然许多的听闻与认知也是从无淮嘴中听来的,加之江恨庭又向来不与他们多言,玉漏对这个师兄还是有些忌惮的,本想说的关心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师兄休息一晚应当可以恢复一些了,你也早点去休息,不用太担心。”
将玉漏哄走,沈慕遮朝身旁江恨庭望了一眼,而后也道:“既然师傅无事,师兄你也先休息,太晚了,你也太累了。”
江恨庭听他说完,抬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道:“你呢?”
“我……”沈慕遮本想说既然山上一片太平那么他自然是赶紧下山与萧离会和,但看到江恨庭这样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就咯噔了一下,原本应当顺畅说出口的话就打了磕绊。江恨庭却将他想说没说的话说了出来:“要继续下山了?”
沈慕遮屈指挠了挠脸,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心虚什么,意识过来后点头道:“嗯,无淮一个人,连个传音符也不会掐,我不放心,且那幕后之人应当也挺棘手的,我想早日找出线索。”他将一番话讲得冠冕堂皇,连自己都差点快被这说辞说服,却见江恨庭直直看着他,他心虚地后退一步,半晌,江恨庭也没再说半句话。
良久,江恨庭转过了身,微风轻扬起他的道袍衣摆,长身玉立的身影在这夜色之中,忽得显出几分落寞萧索。
“那你一路小心。”江恨庭没再回头,留下这句话,便抬步朝黑暗中走去,沈慕遮见他根本就不是往自己住的房间方向走,忍不住道:“师兄,走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
师兄是真走错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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