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失去了再追问的勇气,闷道:“那我回去了。”
林然然道:“那我把篮子腾给你。”
“下次拿!”谢三迈开长腿走了。
林然然只好挎着篮子,扬声招呼弟弟妹妹回家吃饭。眼神落在谢三背上,心中嘀咕:跑得这么快,肯定赶着回家吃粽子呢。
这天晚上,林然然把洗好的蚊帐挂了起来。
他们家可以说是村里最早挂蚊帐的人家了,其他人家要等到蚊子多了,才会把去年的蚊帐搬出来,拿到河里去洗。用了一夏天的蚊帐积满虫尸污垢,黑腻腻的一大块,放在河水里打上肥皂或皂角,用脚狠狠地踩一通,在河水的冲刷下蚊帐才渐渐显露出雪白的本质。
林然然这床蚊帐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很干净,还有淡淡的肥皂香。小景举着手电筒,小秋跟林然然站在凉席上一起挂蚊帐。雪白柔软的蚊帐挂在老式拔步床的床樑上垂落下来,把蚊子严严实实地挡在外头——虽然才初夏,已经有零星几只蚊子了。
谢家老宅子在建造的时候很讲究,林然然又注意卫生,其实蚊虫很少。但弟弟妹妹皮嫩肉细的,现在也没个花露水,林然然还是不想让自己弟弟妹妹受罪。
挂好蚊帐,他们又点了艾草在屋子里各个角落熏着,即是驱五毒,也是驱蚊子。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一定都会这种气味很熟悉,艾草燃烧后是一种清苦的焦味,又不呛鼻。林然然还把一大把干薄荷揉碎了丢进去一块烧,睡觉时就觉得周遭萦绕着隐约的清凉味道。
终于彻底摆脱了林家这群大奇葩,林然然这一觉睡得格外地香。在艾草和薄荷的香味里,林然然的梦里浮现出很多奇怪的破碎片段。
小时候和乐融融的一家人,时不时上门叨扰的林家,每次回乡下后都会拌嘴的父母,父母去世,她在林家受尽白眼,忍饥挨饿……这些画面越转越快,像个旋涡一样要把人吸进去搅碎。
林然然额头出汗,手指紧紧抠着凉席,企图从这个旋涡里挣脱出来。
画面渐渐推进,出现了今天林王氏一家被拉上警车哭天喊地的画面。
“谢谢。”这一声少女的嗓音柔柔,似曾相识,却没有了曾经饱含的悲切和懦弱。
而后砰地一声,所有画面像烟花一样瞬间湮灭无声,林然然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睁眼,月光正从窗子里落进来,把床前和帐顶的一小片地方映照得雪白。
她满头的汗,随手抹了一把,只觉得刚才那个梦太奇怪,像是原主短暂人生的回放,又像是一个告别。
林然然翻个身,只见小秋乖乖躺着,而小景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怎么翻腾到床尾,睡姿也从仰卧变成了趴着,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肥腰。
林然然拿了个毯子把小景的肚皮盖好,把小秋的手塞回被子里,守着弟弟妹妹安心睡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第二天醒来时林然然觉得耳清目明,浑身清爽,也不知道是不是艾草薄荷的功劳。吃早饭时,小秋小景都不约而同地说:“昨天晚上梦到姐姐了。”
“哦?梦到我?”林然然好奇道,“是不是梦到姐姐又给你做了好吃的?”
“不是。”小景摇摇头,“姐姐跟我说再见,还要我乖乖听姐姐的话。”
林然然夹了一筷子拌桔梗放在小景的南瓜粥碗里:“那你就要听话,吃点青菜和米粥,挑食是长不高的。”
“……呜,好嘛。”小景苦着脸,还是夹起那拌桔梗啊呜吃掉了。他在梦里可是答应了姐姐一定要听话的!
带着弟弟妹妹吃完饭,小秋帮忙收拾碗筷,林然然洗碗。刚忙完,红霞嫂她们就说说笑笑地来了。
“昨儿个被林王氏那一家子搅合了,今儿可得抓紧了。”
“放心,今儿日头好,腌咸鸭蛋正合适!”林然然笑道。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只能养三只鸡鸭,但是这鸭蛋的个头比鸡蛋大,供销社收的价格又一样,村民们就不爱卖鸭蛋,而是攒着自家做咸鸭蛋吃——咸鸭下饭,能省好些菜呢。
鸭蛋有白皮青皮和淡青色,都是女人们自家攒的。每家各出五十个或一百个,加起来数量惊人。林然然拿了一瓶便宜的地瓜烧,让女人们蘸着酒和水把鸭蛋擦拭干净。
酒精消毒后的鸭蛋表面没了细菌,卫生,也不容易坏。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晒干。
酒精打开了蛋壳表面的气孔,再经过阳光暴晒,这样的鸭蛋腌制后蛋黄出油,蛋白也不会发粉、发干。
林然然家里的竹筛都翻出来了,红霞嫂家也拿来好几个,在院子里头摆开了天门阵,晒满了圆滚滚的青皮鸭蛋。女人们叽叽喳喳,说笑声更是没停过。
以至于门口的人叫了几声,都没有被发现。
红霞嫂跟银花嫂笑骂了几句,转身道:“我去家里再拿两个竹筐来……呀!这是贵客临门了!”
众人齐刷刷转头,说笑声戛然而止,看着门口的一行贵客。
红霞嫂正抱起一个小胖子,穿着背带裤,小脸蛋肉滚滚,乌黑的头发有些卷,比电影画报上的娃娃还要可爱三分。
只见这小胖子在红霞嫂手里蹬了几下小短腿,快活地嚷嚷:“姐姐——我们来过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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