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睡眼惺忪地一低头,身体险些从榻上翻下去,动作牵扯到酸痛无比的腰,硬生生痛醒了。
其实这种疼痛本就不太重,只是岁晏养尊处优惯了,而那伤处又在隐蔽之处,让他无论做什么动作都能牵动,十分不舒坦。
他扶着腰,皱眉道:“你方才说谁来了?”
“太子。”
岁晏的表情瞬间冷漠下来。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穿过敞开半扇透气的窗子隐隐能瞧见不远处端明崇的一角墨衣。
岁晏冷声道:“把门关上。”
海棠愣了:“啊?”
“我说,关上!”
海棠不敢再问,连忙跑过去把门给拍上,然后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拼命朝着岁晏使眼色。
岁晏才不管,继续倚在软榻上发呆。
很快,端明崇走到了房门口,方才还是大开的门,现在却直接关紧了,他愣了一会,才试探着拍了拍门。
“阿晏?”
岁晏理都不理,就装作没听到。
海棠几乎要给他跪下了,拼命朝他做口型:少爷!少爷!是太子殿下啊!
心心念念半天了,怎么人到了反倒把人关在外面?
海棠忙晕了,直接忘记自己之前干的能拖一时是一时的那档子破事。
端明崇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答,又不放心地敲了敲:“阿晏?我能进去吗?”
岁晏心道在外面等着你。
他瞥向窗外,不知何时雪花簌簌飘落,将窗棂上都落了一层薄雪。
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很快传来端明崇低声的质问声:“不是说你家少爷是在醒着吗,为何没有反应?若是他在睡觉我把他吵醒了怎么了?”
本来岁晏强行做出来的铁石心肠被端明崇随意一句话撞了个支离破碎。
他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地开口道:“门走不了,窗不是开着吗?”
端明崇:“……”
不光海棠,连端明崇身后的随从都被岁晏这句话给骇住了——他应该是第一个将太子殿下拒之门外,而且还明示他爬窗的勇士了。
岁晏其实也是只想噎他一下,只是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后,外面便突然没了声音,接着窗外传来几声脚踩在雪地上的轻微“吱呀”声。
岁晏一愣。
门外的桂树枝一阵乱晃,接着端明崇发丝沾雪地走到了窗棂外,眸子温和地冲着他笑。
“阿晏,我来了。”
两人之间隔着窗棂,一个在房中拥着小手炉,另外一个在冰天雪地中墨发带雪。
岁晏怔住了片刻,才神使鬼差地直起身,将温暖的手朝着端明崇有些苍白的脸上探去。
端明崇忙往旁边一偏,柔声道:“冷,你别碰。”
岁晏讷讷道:“你……”
端明崇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岁晏微微想了想,道:“嗯,还在生气。”
端明崇无奈道:“连两笼馒头都消不了气吗?”
岁晏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道那馒头定然不是端明崇的手笔,只是他现在浑身不舒坦,又大半日没有见到端明崇,莫名地想要无理取闹一番。
“我说让你爬窗,你还真打算爬啊?”
端明崇笑了笑,道:“没办法,太想见你了。”
岁晏:“……”
这个男人真可怕,只是一夜便无师自通这般撩拨人的话,还没有脸红。
不过也可能是脸红了,只是外面太冷,冻得瞧不出来罢了。
岁晏有些招架不住,还想再胡闹一番,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外面还下着雪。
他让吓破胆的海棠将门打开,道:“快进来。”
端明崇眸子带着柔色地盯着他,仿佛只是从窗棂走到门口的时间他的视线都不舍得离开岁晏身上。
岁晏又让人搬来了炭盆烧着,端明崇解了披风,将身体熏暖了,才俯身轻轻抱住岁晏。
岁晏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小声道:“你让人送来的那馒头到底是什么东西,难吃又难看,我都给扔了。”
端明崇诧异道:“我亲眼瞧着人送走,和之前做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怕出事,还特意派了身旁最信任的暗卫前去的——虽然那暗卫当时听完端明崇的吩咐,一副想要羞愤自尽的神色。
岁晏了然,哦,那问题应该出在侯府了。
偌大个侯府,也只有岁珣敢把东宫的东西扔出去了。
端明崇也想到了这里,他轻轻一笑,道:“没关系,再过几日你兄长和江宁完婚后,我便接你去东宫小住几日,到时候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岁晏轻轻点头:“那宫里的事……”
端明崇道:“近日宫中之事,无论你听到什么谣言都不要轻信。”
岁晏抬头看他,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之前无墨给他传的消息,神使鬼差地开口道:“那殿下会娶妻吗?”
端明崇被他这话问的愣了一下,才无奈地轻笑了起来。
岁晏心跳如鼓,唯恐听到其他答案,他故作镇定道:“你笑什么?”
端明崇眸子一眨,柔声道:“阿晏想要当太子妃吗?”
岁晏:“……”
一击致命。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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