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哭吗?当谁不会。
她不对着狗男人哭,她对着长辈哭。
哼。
村长媳妇立马放下手中数到一半的活计,走过来,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柔声安抚了几句,又看了看装工具的匣子,发现确实没有了,这才直起腰来,板着脸把孙裕和周小米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满满说得没错啊!你们看看她多有觉悟啊?你们两个娃娃我以前看着也挺懂事的,今天怎么就胡搅蛮缠,耽误别人做事?”
孙裕本是怒气冲冲,冷不丁听到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他大脑空白了片刻,没想到村长媳妇居然帮周满满说话,也没想到,周满满居然不是真的为难小米。
他结巴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那就去仓库拿那把豁口的刀给她……”孙裕红着脸说,一点没提道歉的话。
周满满不乐意,轻哼一声道:“婶婶说了,那也是要拿去修的,给她用了这一次,说不定就修不好了。既然是规定,我就不能为她破例,这刀我不去拿了。”
“你怎么胡搅蛮缠?”孙裕好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又冒出来。
哪想,村长媳妇居然应和道:“满满说得没错啊,破例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既然今天来晚了,明天来早就是了。多大点事?行了,别折腾了,大家都按规矩来。”
说完,她把余下用不着的都搬到仓库,自顾忙活去了。
一锤定音。
周满满垂眼,虽然还是泪眼朦胧,眸底却闪过得意的笑容。
孙裕和周小米面面相觑,两人俱是十分尴尬。
周小米习惯性对孙裕求助:“孙裕哥,我、我怎么办啊……”
周满满轻飘飘道:“他腰上不是别着一把刀吗?这么心疼你,就给你用咯。”
孙裕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妈给他排队领到了一把镰刀。
想了想,就递给周小米。
他们两人早就不生分了,周小米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接过来。
见他们这样,周满满又冷笑道:“刚刚还说什么再也不来往了,我看你说话也是跟放屁一样不作数。避嫌都不会,鬼才信你们清白。”
周满满就是故意找茬的。
谁让她不痛快了,她也让谁不痛快。
本想退亲了就井水不犯河水的,哪想一对上周小米,那黑锅一口接一口,脏水一茬接一茬。
周满满哪里肯吃这种闷亏?忍下了,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听了这话,原本面上浮现起红晕的周小米瞬间面无血色。
她仓惶把镰刀一扔,跑出去了。
孙裕想追,但一触及到周满满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突然变得烦躁无比。在她清亮又嘲讽的眼神下,慢慢止住脚步。
孙裕沉下脸来,冷声道:“我和小米确实是清清白白,倒是你,你和那个虞怀简不清不楚。我还没问过你的不是呢,你还倒打一耙,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你不是和周小米早就哥哥来妹妹去的吗?况且亲已经退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孙裕怒从心头起,狰狞着面孔,冷声训斥:“是,是了。只有你这种心里肮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是脏的!你怕是早就和那个虞怀简有一腿,才会看谁都是这样?”
周满满气得差点飙泪,心里万分委屈。
他凭什么总对她恶语相向,还总是污蔑她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真是受不了了。
周满满站起来正想发飙,此时,却突然响起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的心里不肮脏,你怎么能看到她心里是肮脏的?你能看到她肮脏,说明你比谁都脏。”
语气清冷,仿若漠不关己。
但其中嘲讽的意味,不可不浓。
看着周满满巨变的脸,孙裕本已宣泄大半的怒火,听到这话,轮到他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他一回头,就看见虞怀简半阖着眼站在他身后。
皮肤白皙细腻得不像山野村夫的少年神色清冷,眼皮悠悠一抬,眸光比月色还凉。
目下无尘,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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