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幡吉从来没有把华国人放在眼里过,也不认为柏广立跟容重言的念头能实现,“那又怎么样?你们北平政府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胆量!”
小嶓吉傲慢的高昂着头,“容老板,据我所知你也不过是一个商人,就算是得了柏司令的委任,也不过是沪市这小小一方之地的财务官,难道还想插手两国之事?”
“啪!”小幡吉话音未落,站在他身边的东洋在沪商务官草政雄手里的高脚杯突然碎了,杯中的红酒霎时流了出来,不但流到了草政雄的衣服上,还因为身高的原因,小幡吉也被撒了一身。
“你,八格!”
小幡吉正慷慨激昂呢,没想到却被人突然浇了一身酒,他气急败坏的抬头大骂!
草政雄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冲华国人发火呢,手里的杯子为什么碎了,完全不知道啊?!
陆爱素离的近,也被吓了一跳,她呵呵一笑,“草政君可能是太专注了,”她冲小幡吉一伸手,“陆某领阁下去换身儿衣服?”
还换身儿衣服,换完再来接着挑衅?艾阳冷冷一笑,看着陆爱素陪着小幡吉跟草政雄走的方向,轻轻抬了抬手,打碎他们一个杯子看来还是满足不了这些小人。
小幡吉喋喋不休的用日语跟陆爱素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刚走到门口处,只觉腿弯处好像被人扎了一刀,疼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扶墙,就见头顶的壁灯晃了两晃,青铜材质的玉兰灯架居然就那么断了,而上头的玻璃灯罩毫不客气的冲着小幡吉的头上扣了下去。
陆爱素到底是上过军校的,反应十分灵敏,立马闪到了一边,就见白色的玉兰玻璃灯罩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小幡吉头上,等他懵头懵脑的转过头,满头满脸的白色碎玻璃和鲜红的血!
续夫人赶紧把艾阳拉到自己身后,“小心点儿,这事蹊跷的很。”
杯子裂了可能是草政雄手劲太大,一时失态,可那玉兰壁灯就太不可思议了,续夫人估算着距离,就算是落下来,也不可能碎在小幡吉头上啊!
艾阳装作慌乱的模样,一手拉着续夫人,转身去找汪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柏广立跟军部的将官们也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惊呆的原因,跟续夫人大致相同,这么违反常理的事情,居然被他们看到了?
熊以民的手已经按在了腰上,“司令!”
柏广立摆摆手,“不过是个意外,没事的,你去看看小幡阁下怎么样了,先叫饭店的医生过去帮他包扎一下,”
他转身冲同样目瞪口呆的各国领事哈哈一笑,“是柏某安排不周,叫大家见笑了。”
法国领事离东洋人最近,草政雄的杯子已经碎的让他不可思议,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可后头更精彩的事让他只顾在胸前划十字了,“上帝啊,我到底看见了什么?”
米国人冲法国佬翻了个白眼,自由饭店是他们建的,号称全沪最高档最豪华的大饭店,可现在大家看到了什么?
自由饭店的壁灯会自己断开,然后把客人砸的头破血流?以后谁还敢来自由饭店入住?
……
出了这样的事,陆爱素丢下所有人陪着小幡吉走了,站在台上的安教授干脆话题一转,开始讲起华夏五千年的兴衰来,尤其是曾经的那些光辉灿烂的文化!
“《四库全书》是什么书?”艾阳津津有味的听着,怪不得大家把安教授奉为泰斗式的人物,人家肚子里果然是有货的,瞧瞧,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还听着很痛快,要是还能带上物理性攻击就好了。
容重言刚在寻思刚才的“奇事”,他跟着好奇心强的外国领事去看了那个突然断了的壁灯,那铸成玉兰花枝模样的青铜灯架还是簇新的,一点儿老损的迹象都没有,而且断痕处如被刀削一样,这分明是因为外力所致!
如果壁灯断了是外力的话,那灯罩碎在小幡吉头上,也就可以理解了,也是人力所为!
容重言用余光扫着宴会厅里的人,又担心自己有漏掉的地方,叫过跟他一起来的助理,“你去跟经理说一声,看看小嶓吉受伤的时候,谁离开了宴会厅!”
艾阳听的心里偷乐,有人离开,也是吓的了,这下好了,还要再受个调查,好委屈!
“你听我说话了没?安教授讲的这么好,你都不听,”艾阳不满的扯了扯容重言的衣袖,“这里的保安又不归你管,松沪军的大佬们可都在呢!”
人家保安处的处长已经立马进入战斗状态了,“你还是陪我听演讲,你给我讲讲,什么叫《四库全书》?”
柏广立还稳如泰山的站在下头听安教授演讲,宴会厅里的客人们基本都在,也确实轮不着自己出面,容重言一笑,“我习惯了,以后得改,这《四库全书》嘛……”
艾阳听了半天,才知道这套书华国的国宝级藏品了,搞笑的是,被赶出紫禁城的小皇帝没钱结婚,就打上了它的主意,要把它给卖掉,给自己办个盛大的婚礼!
艾阳都无力吐槽了,你皇位都保不住了,办个全球婚礼也捡不回被踩到地心的脸面,还卖家当?是你的么?
东洋人就更可笑了,你买回去又怎么样?华夏五千年文化就是你们的了?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现在呢?东西呢?”
容重言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流落了出去,四散开了,我父亲也收集了一些,安教授那里也有,只是能不能再次汇齐,尚不好说。”
“这就是国家羸弱的下场,连套书都会被人觊觎,”艾阳历史再不熟悉,也知道这个时候,华国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大肥肉,走过路过的如果不来啃一口,反而成了傻瓜了。
见台上的安教授已经泪湿眼眶,而台上柏广立他们也都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艾阳赶紧听他在说什么,却原来安教授已经骂上了,只差没有指着柏广立的鼻子,质问他们这些,吃着百姓血肉的军人,是做什么吃的?
“这也不能全怪松沪军?”艾阳差点儿想上去跟安教授辩一辩了,是,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但你领导人不给力,弄不弄就签条约,就逃跑,服从命令还是军人的天职呢,叫他们怎么办?
华国现在的情况是只靠军队就能解决的?倾国在即,亿万百姓都成了亡国奴了,你指着军人们骂,骂他们是懦夫,让你们变成了亡国奴?他们骂谁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安教授难道不懂?气节跟骨气都不是指着当政者的鼻子骂就可以体现出来的,如果只这么做,就是沽名钓誉了。”
艾阳对台上慷慨激昂的安教授撇撇嘴,“骂人之前,先问自己做了什么,应该做什么,我不是要他上阵杀敌,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事,把驱逐列强增加国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中,不是光跳脚就是爱国好不好?”
艾阳靠武力惯了,对这些文人内心不像现在的人那么尊敬。
容重言也听出来了,笑着解释,“这就是安教授为华国做的事啊,利用他的知识多为国家培育有志青年,也利用他的文化界的威望跟影响力,奔走呼吁,唤醒大众,今天的话他是有意说给柏司令听的,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曾经的理想,不要因为做了松沪司令,却忘了他最初是想要什么?而成为尹洋跟陆士珍那样的人。”
“好,是我错怪他了,希望他的话有用,”艾阳承认错误十分爽快,她在下头牵住容重言的手,“不过我总觉得靠嘴救不了华国,比如今天,你觉得大家离开之后,记住的是东洋鬼子头破血流的样子呢,还是安教授的的演讲?”
“这怎么一样?”
“我的意思是,演讲有用,但抵不上一场胜仗对国人的鼓舞,就像刚才那个小幡子的样子,谁叫他在咱们的地盘上大放厥词?报应立马就来了。”艾阳咯咯笑道,“他一头血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你别小看这些东洋人,他们比那些洋鬼子更难对付,也更阴狠,”容重言觉得艾阳太孩子气了,叹了口气道,“就这两年,沪市就多了三十多家东洋的商社,整个华国就更多了,他们到华国来,并不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他们想要的更多。”
这个艾阳比容重言更清楚,她就算是只身跑到东洋,杀了他们的天皇,可那些军,国主义者死不光,也是徒然,“最根本的还是咱们自己强了,在绝对的实力跟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容重言宠溺的抚了抚艾阳的头,“真聪明,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我当然聪明了,”艾阳冲容重言得意的挑眉,“这也是我想帮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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