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馄饨吃完,满足的舒了口气,“我看姓陆的憋着坏呢,以后咱们得小心点儿。”
……
“还有话要跟我说?”容重言陪着艾阳回后楼休息,见她一副要跟自己长谈的样子,“我觉得你有心事。”
艾阳疲倦的卧在容重言怀里,“我在想陆爱素要做什么?”
不但陆爱素,艾阳直觉尹曼如也不会就这么消停下来,她如果是个能看清楚形势的女人,早就安生了,一鞭子是抽不醒她的。
她把自己对小幡夫人的观察仔细说了,“我怎么觉得陆爱素对松沪军并不上心,”在她的理解里,陆士珍派陆爱素过来,肯定是夺权来了,陆爱素又成天一副皇太女的姿态,“就像这次试飞,她怎么会答应带上小幡夫人?”
如果小幡夫人只是普通的什么也不懂的女人也就罢了,今天她已经用实力证明了,她是个受过东洋人训练的女间谍,陆爱素好歹也是上过军校的,不应该这点都看不出来。
“没准儿陆爱素想的是不破不立呢?”容重言揣测着陆爱素的心思,陆家人不像柏家跟容家,都是沪市人,沪市不但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更是他们的家乡,对于陆爱素来说,没了沪市还有杭城,还有金陵,而且丢了,也不代表抢不回来,毕竟东洋人人数有限,不可能真正的掌握沪市,而柏家则不然,柏家会以沪市为基础,蚕食陆士珍的势力,所以陆家宁愿沪市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看着柏广立做大的。
“皖西那边传来消息,广彬又打了胜仗,陆家老大,已经快压不住他了,”容重言笑道,现在军阀林立,大家凭实力说话,父死子继那一套,根本不适用于如今华国的实情,可惜陆家还没明白过来呢,“陆家老大准备叫他回沪养伤呢!”
柏广彬要回来了?艾阳抬头看着容重言,“挺好的,之前不是还说当质子嘛?怎么,发现控制不了他?杀了,又不敢,怕柏广立彻底跟陆家决裂?现在把柏广彬送回来了,又赔上个陆爱素,这一反一正,不是亏了嘛?”
“哈哈,还真是,”容重言笑着捏了捏艾阳的脸,“不过我觉得广彬的性子,宁愿在前头打仗,沪市周围太平静了,他会觉得不痛快的。”
想着自己了解的柏广彬,艾阳的手指不安分的在容重言身上画着圈儿,“这不是要办飞行学校,他正好过来嘛,跟着教官也学一学,柏司令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利器,自然要把刀握在自己的手里。”
平时没见容重言怎么运动啊,身材还挺好,艾阳不满足于只简单的隔着衬衣画圈圈了,悄悄的一粒粒解着容重言的衬衣扣子,企图把手伸进去好好感受一下。
“他的去向得回来柏家人自己商量,”容重言被抚在自己胸上的手画的心猿意马,“小艾,咱们订婚好不好?”
“好啊,”艾阳歪头想了想,直接把整只手从容重言的衬衣缝里塞进去,“是不是订婚了,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容重言摁住艾阳作乱的手,到底是谁在对谁“为所欲为”啊!“咳,也不是,就是,”容重言白皙的脸上浮出一抹红云,“老是这样也不太好。”
他轻轻抚着艾阳的手,“其实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就算是晚上也不用分开,但你不想结婚……”
艾阳环住容重言的腰,“结婚跟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呢?起码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爱你,就在一起,不爱了,就离开,”
容重言讶然的看着艾阳,“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艾阳不愿意结婚,有她被迫嫁到梁家的原因,也有她年纪还小的原因,但没想到,她真的是这么想。
艾阳点点头,就听容重言又道,“不爱了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们以后有子女呢?也要像黄山路我母亲他们那样?”
“有子女?难道你也对续伯母跟顾千山离婚有意见?”艾阳没有直接回答容重言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角度,“你也认为她应该为了顾励行,留在顾家?”
“那不一样,是顾千山对不起她,我绝不会那样对你的,”容重言郑重道。
艾阳同意容重言的看法,“那肯定,我也绝不会给人机会那么对我,而且我也相信你绝不会那么做,”她坐直身子看着容重言,“所以,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我还没有承担着容家少夫人这个责任的思想准备。”
成了容家的少夫人,固然她在沪市人的心目中地位会上升,但失去的自由更珍贵,从前世到现在,她好像一直没有都做好走入婚姻的准备。
艾阳的耳垂又细又白,薄薄的跟用玉片碾出来的一样,就是上面浅浅的耳洞也可爱如小小的花芯,容重言发现,艾阳不像汪夫人跟续夫人,就算是在家里,一些小件的首饰也是不离身的,尤其是玉器这些需要养的首饰。
但艾阳是只要不出门见人,身上顶多是一只手表,别的一概全无,脸上好像也只擦一点雪花膏,法兰西的香水更是从来不用,就算是米粮铺子家的女儿,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活习惯,“当初教你武艺的姐姐,还教过你什么?你那些离经叛道的话,都是她跟你说的?”
艾阳摇摇头,“除了拳法,我顶多也是听她说了点世事艰难生存不易的话,可能是我天性如此,同样的书,同样的事,我的解读跟好多人都不一样,”
她把自己对陆爱素跟英兰的评价跟容重言讲了一遍,一耸肩,“我不是说自己标新立异,也可能是我没有系统的上过学堂,听先生们讲过课?”
这些千百年前的老思想,早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灰飞烟灭,仅留存在影像跟文字里了,大家看它们,猎奇的意味更多,没有人会相信什么男尊女卑的理论。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我可是认为你是被我的‘与众不同’吸引的啊,”艾阳见容重言沉吟不语,推了推他,“你后悔啦?终于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了?”
容重言则在想艾阳对陆爱素跟英兰的评价,能淡然的说着她们异于常人的关系,这一点容重言自己都做不到,而且她看人看事的角度也确实跟大家很不一样,更犀利甚至是刀刀入骨,“我没有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容重言轻叹一声,把艾阳揽到怀里,“可咱们认识的时间越长,我就越会担心,你会不会后悔?”
艾阳天赋过人,不但体现在武力上,就是读书识字也比别人快的多,甚至连洋文,她跟jordan夫人交流的时候,容重言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只是跟着两个沪大的学生短短的学过几个月。
容重言还让人侧面去查了查,从两个女学生闲谈里,容重言得到的也是肯定的答复,艾阳不但学英文快,她对数学物理这些西洋推崇提倡的学科也是一点就通。
容重言真的相信艾阳说的,她是那种“生而知之”的人了。
可这么优秀的女人,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爱着他吗?她真的只是因为没有准备好,所以才根本不考虑嫁给他的事?“我只是个商人,除了赚钱,什么也不会了,在国外念商科,也还没有读完……”
“打住,你这是做什么?除了赚钱什么也不会?你气谁呢这是?沪市被称为容财神的就是一个好不好?”
容重言浅棕色的瞳仁看着她,艾阳只读到一往情深四个字,她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傻子,你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
容重言却不满足这样的回答,把头一偏,不让艾阳再吻到他,半年多的相处,容重言已经摸到了艾阳的命门,她最喜欢就是看自己委屈,狼狈,甚至听自己“抱怨”,“你不喜欢我的话,再好有什么用呢?你不喜欢我的话,你就会离开的,我知道。”
她不喜欢了,真的是会离开的,艾阳知道容重言想要的承诺是什么,但暂时的欺骗,不是容重言想要的,“可我现在爱你呀,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呢?也可能,某一天……”
她像前世那样,连再见都来不及跟战友们说一声,就再也回不去了。
艾阳没再说话,扇动的羽睫如蝴蝶振翅,容重言看不到她眼中的真实情绪,但两人纷繁细碎的往事却一帧帧浮出容重言的脑海,最后定格在她落寞的侧颜上,他心里一阵烦乱,一把将艾阳紧紧搂在怀中,“你不想订婚就不订好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以前就说过的,咱们之间,都随你的心意,是我失言了,以后再不会了,嗯?”
也不会装可怜来企图博她欢心。
艾阳被突然热情的甚至有些狂躁的容重言吓了一跳,她推了推他,“怎么了?我要喘不过气了,我又没有说什么?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你提出来讨论,没错啊?”
她也可以直言拒绝嘛,大家本来就是商量嘛?“如果伯母跟你都希望订婚的话,也行,但我的意见是不要搞什么仪式,咱们登个报算了,行不行?”
“可你不高兴了,”容重言担心的看着艾阳,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艾阳有那样的表情,就算是提起她曾经不幸的婚姻,提起卖了她的兄嫂,她都如提别人的事一样,“我让你不高兴了。”
在外人眼里,容重言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已经将那些叔伯辈的同行压的抬不起头,如今又成了柏广立身边的财政大臣,他对人温和有礼,除了良好的教养之外,是因为那些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配他去生气,去计较,他在俯视他们,所以才格外的宽容大度。
但在艾阳跟前的容重言,戴惯了的面具就没有拿起来过,他被她吸引,被她折服,甚至会以她为傲,他把她的情绪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敞开心扉爱她的他含羞带怯,收起所有的利爪,只等着她一句话。
这样的容重言让艾阳毫无抵抗之力,看着他紧张的神情,艾阳轻叹一声,她现在只想亲他,更想做别的事。
“我今天在陆爱素那儿翻到几本书,东洋的画册,”艾阳环住容重言的腰,漫不经心的去扯他的衬衫。
“东洋画册?”容重言不明白艾阳怎么又扯到陆爱素身上了,“什么画册?名画吗?”
“名不名的我不知道,我悄悄看到的,”艾阳拉着容重言的领带,跟他一起倒在宽大的沙发上,又将他的领带抽出来扔到一边,“你想我高兴,就陪我试试画册上的事?”
见容重言脸瞬间红了,艾阳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压在沙发上,“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个强抢民女的花花大少呢?美人,你要是害怕,就大声喊啊,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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