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广彬被艾阳吓了一跳,“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厉害?”
“是你太没礼貌!”艾阳更不乐意了,“我数到三你立马滚蛋,不然我让你爬着出去!”
柏广彬一脸恍惚的看着慢条斯理喝着汤的容重言,“重言,你不管管你女朋友,她居然这么对我!”
容重言拿起桌上的餐巾沾了沾嘴唇,“她怎么对你了,她哪一句说错你了?我难得有时候跟小艾一起出来吃顿饭,你突然冲进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说,梅清姐出国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没跟梁维华一起去,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轮不着我管,也轮不着你来问,你还嫌小艾对你态度不好?赶紧滚。”
柏广彬看着面沉如水的容重言,“容重言,你有了女朋友,连兄弟都不要了?!”
“你这种兄弟,不要也罢,”这伤都没好利索,为了陈年旧事就敢跑出医院,容重言给艾阳盛了碗汤,“今天的鱼汤很鲜,你尝尝,别跟这种人生气,这小子平时我也很不爱搭理他的。”
柏广彬都快被气哭了,他从前线回来,还带着伤,结果自己的兄弟却这么对他,“容重言!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嘿,你这话听着容易让人误会啊,什么叫他背信弃义啊,你们背着我立过什么誓约?还是他睡了你没给钱啊?”艾阳看着小脸儿又黑又瘦的柏广彬,看他的唇色,真是为了安梅清,命都不要了,“你可得说清楚。”
柏广彬瞪着艾阳,什么叫“睡了他没给钱”?她把他当什么了?“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容重言好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柏广彬,“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小艾了一样,你先坐下,想叙旧就聊几句,然后赶紧回医院呆着去,要是再提梅清姐,我先把你撵出去。”
他来就是问安梅清的事的,“我跟你有什么旧可叙,你这个有女人就不要兄弟的家伙,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们才,”
“我以后跟他一辈子,你呢?”艾阳白了柏广彬一眼,“重言刚才还跟我说,吃完饭就过去看你呢,你也够沉不住气的,躺在医院里等我们过去表示关心的时候问一下不就行了,都半年多了,你现在追不也来不及了?”
柏广彬小声嘟哝道,“这不是一听到梅清姐出国了,我心里一急,”他拧眉冲容重言喊道,“我说你也忒不仗义了,梅清姐出国的时候,我还在沪市呢,你居然不告诉我!”
见艾阳冲天翻白眼,容重言知道她又要出离愤怒了,自己的朋友还是自己解决,“我告诉你做什么?我是长舌妇啊,成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人是非?”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柏广彬气的肋骨的伤都开始疼了,“你要是告诉我,告诉我,”
“怎么?你就跟着梅清姐一道儿出国去了?家也不要了,手下的兄弟也不要了?”容重言给柏广彬倒了杯水,“要不要来点儿鱼汤?大夫说了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吗?”
柏广彬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不想吃,也不想喝,梅清姐只身出国,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容重言抚额,“你猜的没错,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出国是梅清姐自己的决定,咱们只需要尊重她的决定就好了,就算是我告诉了你,对事情也不会有一点儿改变,除了让你又鸡飞狗跳的闹一场,还能有什么?”
柏广彬不说话了,半天才道,“我只是关心她,也担心她在国外一个人,她现在怎么样了?有不有写信回来?梁维华呢?你只用告诉我,梅清姐出国,跟梁维华有没有关系就行了。”
艾阳忍无可忍,“诶,柏先生,适可而止,重言让你尊重安小姐的决定,就是不希望你太过于打扰到她,我这个人一向说话难听,你勉强听着,你跟安小姐认识的比梁维华早的多,你对她的心,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如果安小姐对你有一点儿点儿男女之情,你们早走到一起了,又怎么会有梁维华的事?”
艾阳只当没看见柏广彬越来越黑的脸,“当然,我也尊重你的感情,你有权爱一个人,但前提是,不要以爱之名打扰到她的生活,如果你一直爱着她,那就耐心的等着她,一直等到你不想等那天为止。”
容重言无奈的握了握艾阳的手,“走,你不想吃东西,我们送你回医院,过去的事相信梅清姐不愿意再提了,咱们也都别再提了,你呢,养好伤,做好自己的事,你在这儿跟我蹦,又有什么用呢?”
柏广彬平时一切都好,只要事涉安梅清,就没办法淡定,他冷静下来,也知道容重言跟艾阳说的都对,安梅清在异国他乡而且还有梁维华这个丈夫,他对安梅清的感情,就永远只能藏在心里,“我知道了,你们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医院去。”
……
“这个柏广彬,就这脾气,怎么打的仗?”从医院出来,艾阳忍不住吐槽。
“他别的地方都挺好的,柏司令的意思,等他伤好了,就留在沪市,那边飞行不也需要自己人,”容重言笑道。
“诶,容重言,那个飞行学校,你没少出钱?”艾阳侧身凑到容重言身边,笑眯眯道。
容重言没好气的瞪了艾阳一眼,“你想错了,飞行学校我没出钱,人家松沪军自己养得起。”
“嘁,我信你才怪呢,那飞机呢?一次买进来十架飞机,柏广立也买得起?飞机不是汽车好不好!”艾阳撇撇嘴,又堆上笑脸,“你看我成天也挺闲的,你帮你安排个工作干干呗?”
挺闲的?你?“怎么?你的厂子还有洋果行,加上万国百货,还不够你忙活?那行啊,印刷厂,玻璃厂,面粉厂,你挑两家,真不行,造船厂也可以,你不是喜欢机械嘛,造船厂,你去学学打铁。”
艾阳不满的推了容重言一把,“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在这儿气我!”
容重言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艾阳又推了他一下,“我想去飞行学校工作,我不学开飞机了,我去管个庶务,算个账,对了,可以管后勤,这个总可以?”
“松沪军有自己的司务官,你这是想往柏家的篮子里伸手啊,”容重言一口回绝了,还顺手给艾阳扣了顶帽子,“小心点儿啊,别让人以为我有什么野心。”
好,艾阳不说话了,飞行学校是松沪军名下的,容重言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我就是想学一学,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呢。”
“那得等全民皆兵的时候,”容重言握住艾阳的手轻轻安抚她,“其实不一定非要亲自上战场才叫做事,你现在帮了我很多忙,已经很累了,那些危险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接触。”
艾阳没说自己一定要上战场啊,就算是有一天真的全民皆兵了,她也不一定非要当空军嘛,“你就当我像当初学开车一样,好奇心强,准备再开飞机试试不就行了,你也可以学一学啊,试一下驾驶着飞机在蓝天白云间翱翔的感觉,多好?”
“难道人们不是一直在追求有一天,能像鸟一样飞翔吗?”不然研制飞机出来做什么?
容重言知道自己是绝对说不过艾阳的,“那等新飞机运到了,试飞成功之后,新的学员也都毕业了,你再去学。”
好嘛,一下子推到两年后了,艾阳扁扁嘴,白了容重言一眼,“你记住了啊,我可是记性好的很。”
……
英兰在街角看着艾阳从容重言的车上下来,她盯艾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手往包里伸了又缩回来,一次次告诉自己时机还不成熟。
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让她自己决定,那就永远没有成熟的那一天。
可离陆爱素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英兰知道再不能拖下去了,她前几天还往家里打了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告诉她,他们一切都好,陆爱素还派人给他们换了新房子,除了地方偏僻一点,倒是比家里以前的宅子强很多。
听着母亲满意的笑声,英兰却知道,家里的一切,其实自己都是要拿命来偿的,如果完不成陆爱素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有她的家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英兰再不会觉得自己能遇上陆爱素是一件幸运的事了,可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选择权,
英兰深吸一口气,艾阳并不是天天到洋果行来,如果再不行动,下次再等到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现在就站在西饼店的门后,艾阳跟容重言这么难舍难分已经有几分钟了,再不动手,人一走,就没有机会了。
英兰看着站在车边的两人,其实不管她打中的是谁,陆爱素应该都不会怪她,艾阳敢这么害她们,所恃的不过是有容重言这个男人,如果她杀了容重言,那无枝可栖的艾阳,又算得了什么。
英兰从包里掏出那只小小的勃郎宁,这会儿店里没别的客人,老板娘坐在柜台里专心的织毛线,英兰颤微微的举起枪,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是紧张,不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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