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章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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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的话让宴会上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镇国公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府上的下人则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别的宾客就自在多了,他们完全是出声万一大了会盖过接下来的大戏,多少年不遇到一次,这简直跟之前于二公子与宣平侯的姨娘偷情来得还要刺激。

他们虽然有的官职不小,也知晓这高门嫡府不太干净,可知道是一回事,也没哪家摆出来看的。

可现在,他们见到活生生的,比折子戏里演得还要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镇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又不敢斥责出声,他怎么斥责,都这个节骨眼了,杜嬷嬷的身份铁定是瞒不住了,他只要一开口否认,那不是说自己也知道了?

武氏不敢动,她想着万一老爷护着她,力排万难将这件事给压下来,她勉强还能撑一下,至少镇国公夫人的脸皮子她暂时是保住了。

可不放到台面上撕破脸,她日后都能否认。

谢彦斐能让她这么自在,他知道镇国公还在迟疑,他在迟疑自己要不要丢了老脸护住这件事,可他开了口,那日后在同僚面前怕是抬不起头,可若是不护着,自己的继室构陷污蔑已故大公子的清白,这脸也没了。

他在比较到底哪个更丢人一些。

谢彦斐这时候慢悠悠开口了:“镇国公啊,你不会也知道这件事?啧啧,本王就说就是你想陷害本王你还不认,现在这什么情况,你夫人的嬷嬷怎么会跟威胁孟娘的人在一起?你还说你不是?!本王没得罪你?你竟然想出这么歹毒的招数,让一个寡妇来勾引本王!可恨本王年纪小一片赤子之心就这么被你给骗了,本王……本王要去找父皇!”

镇国公气得浑身打摆子:这混账胡说什么?什么叫他骗了他?弄得跟他玩弄了他的感情似的。

“老夫并不知这件事,王爷休要胡言!”

“那你刚刚什么反应?不是在想着怎么替这杜嬷嬷隐瞒?你要是不知情,你为什么要隐瞒?”谢彦斐咄咄逼人,把得理不饶人发挥到极致。

镇国公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被谢彦斐这么一闹,他也想起来这会儿还有这个煞星,要是这次他应了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同僚给个面子不会深究,可面前这位可跟个横冲直撞的小牛犊绝对不会罢休。

这牛犊子,简直可恨。

可再可恨,这也是王爷,就算再没有实权,那也是皇子,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王爷,老夫只是被气到了,毕竟这种事老夫也没脸。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找到一个真相,老夫若是真的知晓,怎么会让这小妇人来平白污蔑老夫……在外养外室还抛弃他们孤儿寡母?”

众人对视一眼,倒是没怀疑过镇国公同流合污,毕竟,太丢人太没脸了,简直两败俱伤没一丁点儿好处。

谢彦斐装作也冷静下来,嘀咕:“那你这是要包庇?这事可是在你府上发生的,还跟你府上有牵扯,要是不给本王一个真相,本王……可不依。”

镇国公虎眸怒瞪,咬牙:“王爷放心!老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可这件事还是需要仔细询问的好,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可若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刁奴私下里瞒着作恶,虽然我们当主人的有错,却也不该接下这个大帽子。”

镇国公虽然这话说得底气十足正义感爆棚,可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却明显。

杜嬷嬷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自然听到了镇国公话里的深意。

这事情不是没有转机,只要杜嬷嬷承认她是这个“刁奴”,私下里瞒着“武氏”作恶,杜嬷嬷把事情揽下来,虽然也丢人,可到底不是主人家出手,至少好看一点,只要处置了“刁奴”,名声是维护住了。

谢彦斐笑眯眯瞅着他威胁,耸耸肩:“那本王就等着镇国公给本王一个交代。”

镇国公狐疑看他一眼,五皇子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可随即想想直接好歹是镇国公,五皇子也许没他想的这么过分也说不定,还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他松了口气,看向葛文沣:“葛大人,这件事还希望你继续查清楚,老夫也想知道,这杜嬷嬷怎么会跟这些人牵扯到一块。”

他说完转身的时候看了武氏一眼,武氏从镇国公开口就明白他的意思,松了口气,也是,杜嬷嬷是她的人,她以及她家人的卖身契可还在她手里,她不敢将她拱出来?刚刚老爷的威胁很明显,相信杜嬷嬷也能听懂,只要她今日认下这件事,她会让人照顾好她的家人的。

想到这,武氏放心地朝镇国公点点头。

镇国公脸色这才好了些,他对武氏管治下人的手段还是很信任的,这才重新回到主位上,像是很坦然让人尽管查,他清清白白的。

谢彦斐也回到位置上,瞧见这一幕嘴角扯了扯,武氏的心思他猜个七七八八,武氏的确手里握着杜嬷嬷以及她家人的卖身契,可前提也只是握着。

这镇国公府家大业大,早些年镇国公领着裴大公子在外,常年不在府里,武氏独大,自然她身边的嬷嬷水涨船高。这杜嬷嬷又是武氏独子裴四公子裴泽的奶嬷嬷,自然更是被人高看一等。

这人心啊,久了自然也会生出一些别的,最不会满足。

所以这杜嬷嬷这些年私下里瞒着武氏还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尤其是后来手里有了银钱有了底气,更加不想给人当奴才,可她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武氏手里,那些东西又不能挂在他们名下,所以她十来年前看出机遇就开始偷偷做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平妻,没弄文书,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杜嬷嬷的小孙子,这些都挂在这妻儿名下。

这些年可攒下不少。

谢彦斐告诉裴世子血玉以及孟娘还有武氏的目的之后,裴世子就去查了,之后告诉他查到了这杜嬷嬷,还有杜嬷嬷背地里做的事以及这些没挂在家生子名下的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杜嬷嬷不想让自己日后的子孙都当世世的奴才,所以影青拿着这些去威胁杜嬷嬷,杜嬷嬷如今自然是听命于他们的。

狗咬狗一嘴毛,不知道武氏若是知道自己最信任的狗腿子出卖了会是什么反应?

葛文沣身负重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了,他也没想到就参加个寿宴能这么多事,可之前不愿意掺和,如今却是已经更偏向于想寻个真相。

他是听说过那位早亡的裴大公子,是个好人,只可惜天妒英才。

所以这会儿葛文沣也人真不少:“本官且问你,你是何人?”

杜嬷嬷垂着眼,跪趴在那里:“老、老奴……是裴家的杜嬷嬷,是夫人身边的嬷嬷,以前是武家的家生子,后陪着夫人出嫁,如今是裴家的奴才。”

葛文沣:“那这人你可认识?他是谁?”

杜嬷嬷飞快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他……他是老奴的远房亲戚。”

葛文沣没继续问杜嬷嬷,其实从刚开始看到武氏的反应,他其实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只是心里没底,他怕这杜嬷嬷会自己认下这罪,到时候罪魁祸首反而逍遥法外,这不是他想做的,可若是镇国公真的要保,如今事情没成功,加上并无人命,怕是……顶多关几日放出来,没什么影响。

葛文沣心里叹息一声,只能尽全力了。

葛文沣去问那中年男子,询问他的身份,果然与杜嬷嬷说的一样,是杜嬷嬷的远房亲戚。

葛文沣继续问:“这两个人你可认识?他们说你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威逼这小娘子假冒裴大公子的外室,想用一些不存在的事来污蔑已故的裴大公子,这事可是当真?”

中年男子看了杜嬷嬷一眼,杜嬷嬷朝他点点头,这时候,杜嬷嬷大着胆子抬头看了武氏一眼,武氏朝她威胁看了眼,看到杜嬷嬷一副视死如归之后才放下心。

得到杜嬷嬷的首肯之后,那中年男子垂着眼开始交代:“这件事的确是小的拿钱买通他们的,让他们两个两三年前就去边陲之地挑选人,选上这对母子的缘由,也是因为这小福满长得有两分像裴大公子,之后就开始教他们怎么做说一些污蔑不存在的事,什么抢人小妾、卖身青楼、被抛弃等等,小的甚至还拿了银钱买通了一个商户,让他咬死了孟娘曾经是他府上的小妾。之后就趁着寿宴拿着裴大公子的信物闹上来……意图毁了裴大公子的名誉。”

武氏因为得到了杜嬷嬷的承诺也就放下心,所以这中年男子交代她也没反对,只要最后杜嬷嬷自己一力承担就行。

她想过了,杜嬷嬷是泽儿的奶嬷嬷,她为了自己奶大的公子谋利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的脸色这会儿从看好戏变成了凝重,竟然几年前就开始了?

这心得歹毒到什么程度?算计一个死人,其心可诛。

一旁的裴泽从头到尾都听得一脸懵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刚想张口,却被武氏示意的下人过去拉住了裴泽。

裴泽对上镇国公阴郁的虎目,吓得一哆嗦,没敢开口继续当鹌鹑了。

他爹和娘都不担心,他操心什么?

孟娘心里一开始是惴惴的,可这会儿听到这两个人的交代竟然真的跟她说的差不多,说她当过妓子是假的,她松口气,王爷果然没骗她,真的帮她做到了。

她听到这,适时配合小声哭泣一声,她怀里的小福满也呜咽出声。

众人再瞧着这小妇人也没那么鄙视了,多了点同情,看来是真的惨啊。

葛文沣心里一团火,却强行压了下来继续问:“本官且问你们,你们为何非要毁了裴大公子的名誉?”

“这……”男子沉吟一会儿,才一咬牙道:“是因为裴世子在意裴大公子,只要裴大公子名誉毁了,裴世子肯定不信,到时候争吵之间就会与国公爷闹翻,裴世子眼睛都不好,世子之位……也该让贤了。”至于让给谁,一目了然。

众人听到这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猜到了,可真的听到还是难以置信,虽说世子三年前眼睛毁了,可这才三年,那武氏竟然都已经等不及了!

武氏与镇国公脸色都不好看,镇国公瞪了武氏一眼,武氏赔笑一下,让镇国公放心,她这嬷嬷办事牢靠,她还捏着杜嬷嬷一家的卖身契,杜嬷嬷让这远亲这么说,肯定也是为了等下全部揽下来。

可被这么多人这么瞧着,她咬咬牙,开始演戏,“什么?杜嬷嬷,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这远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这话一则是为了告诉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另外一则也是提醒杜嬷嬷,再次威慑一番。

葛文沣没理她,重新把目光落在杜嬷嬷身上:“杜嬷嬷,他可是你指使的?”

杜嬷嬷老老实实点头:“……是。”

葛文沣心里咯噔一下,他怕这刁奴要揽下这事了,“你为何非要这么做?你与裴世子无冤无仇,你不过是裴家的家奴,为何要这么费力?更何况,你哪来的银钱?”

杜嬷嬷沉默了下来,武氏与镇国公虽然觉得杜嬷嬷会认下来,可还是不放心。

而另一边本来一直沉默的裴泽这会儿终于听出来意思了,难道他刚刚醉酒的功夫错过了这么多?他娘替他趁着宴会陷害裴大公子来算计世子之位,如今事发败了?奶嬷嬷要顶罪?他忍不住可惜没成功,若是成功了,他岂不是就要当世子了。

他忍不住瞪了杜嬷嬷一眼,怎么这么蠢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成?

杜嬷嬷虽然答应了那些人按照他们说的办,可事到如今,她却还是迟疑了,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她对夫人其实感情不太深,可这个自小奶过的四公子她却有感情,像当半个亲儿子一样,她忍不住抬头朝裴泽看过去,心里摇摆不定。

她若是按照那些人的话办,夫人的确不会有什么,可名声却没了,夫人名声没了,为了以后不说更多的闲话,四公子这辈子都将与世子之位无缘。

可杜嬷嬷朝裴泽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裴泽不满瞪她那一眼。

杜嬷嬷那一瞬间觉得浑身都凉了,是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在主子眼里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恨她竟然这时候还为他们着想!

裴泽没想到杜嬷嬷突然会抬头吓了一跳,可随即一想却是不在意,就是一个嬷嬷而已,虽然是奶嬷嬷重视一些,可也就那样。

他不缺讨好他的奴才。

杜嬷嬷慢慢低下头,终于下了决定,为了一个只是把她当下人的四公子却要连累她一家甚至可能连命都没有她为何要做这种买卖?更何况,那人说了,会替他们把卖身契要回来送他们走。

杜嬷嬷咬咬牙:“老奴的确是裴家的家奴,甚至也是四公子的奶嬷嬷,自小照顾四公子,以前在武府又是家生子,所以老奴一家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里。”

武氏听着前半句松口气,果然像她想的那样,杜嬷嬷从奶嬷嬷入手,结果听到后半句,不知为何,武氏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张张嘴,死死盯着杜嬷嬷,像是知道她在盯着自己,杜嬷嬷一口气说完了:“所以老奴一家老小的命都在夫人手里,夫人让老奴怎么做,老奴只能怎么做,这一切都是夫人为了让四公子当世子才吩咐下的,只要裴大公子名誉受损,到时候逼真一些,闹大一些,老爷肯定为了息事宁人不想让一个已经死了公子连累整个镇国公府,到时候夫人撺掇让老爷把裴大公子除名逐出祖坟,到时候世子肯定会为了裴大公子妥协,主动交出世子……”

“你闭嘴!你胡说!你给我闭嘴!”武氏一开始懵了,压根没想到杜嬷嬷竟然会不顾自己一家老小真的敢说出来!她不要命了吗?不怕她发卖了她一家老小?

杜嬷嬷深吸一口气,说完了:“……交出世子之位,让四公子当世子,之后再想办法弄死孟娘他们,封口。”

杜嬷嬷说完了,尤其是封口两个字,突然后背出了一身汗,如果她刚刚真的揽下所有的责任,为了封口,夫人会不会将他们一家老小也给灭口了?

她突然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旁的孟娘吓得一哆嗦,封口?她想到自己甚至没拿到银钱,怪不得这毒妇要等事成之后再给银钱,感情是起了这种心思,事成之后灭了口,银钱也不用给了,简直……简直……

“杜嬷嬷!我平日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血口喷人?我一直把世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子对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武氏还想挣扎一下,可等对上宾客不善皱眉的表情,浑身都凉了,她的名声完了,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只要她不认,杜嬷嬷也没有证据,她没有证据。

杜嬷嬷垂着眼,一旦开了口,发现也不是这么难,她继续开口:“刚刚葛大人问老奴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钱,老奴自然没有,这自然都是夫人给老奴的,让老奴去办事。更何况,要说证据,老奴其实是有的。老奴其实心里一直不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老奴刚刚说过,夫人是让这孟娘带着一件信物来寿宴闹,若是有那个信物在,你们肯定会信的,而这件信物……如今就在夫人身上。”

“你胡说!”武氏气得发抖,可心里却真的慌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从今日宴会开始她就一直没见到杜嬷嬷,甚至宴会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到那件信物,东西呢?东西呢?不会真的在她身上?

可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武氏这才松口气,那血玉肯定不在她身上,这么显眼的东西若是在她身上肯定会被她知道,只要没那件东西,她就是不认。

葛文沣适时问道:“你说信物就在镇国公夫人身上,在哪里?”

杜嬷嬷抬起手指了指武氏挂在衣襟扣子旁压衣服的一块玉佩:“就是那个,夫人你不放心这孟娘,就一直随身带着,想让老奴在孟娘过来之后趁着不备给孟娘,可老奴害怕,也不想同流合污做这种事就拿着包袱跑了,没人替你给那件信物,孟娘也害怕所以反了口,这事情才爆了出来。”武氏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打理的,所以那人让她趁着早上替夫人穿衣服的时候换上这个也没被察觉到。

“你胡说!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怎么就是什么信物了?”武氏低头瞧了眼碧绿的玉佩,冷笑,这杜嬷嬷也是疯了,为了脱身竟然什么都敢说。

那信物是血玉,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玉佩?

杜嬷嬷却是低下头。

葛文沣皱着眉,看向面色黑青的镇国公:“能不能让本官瞧一下那玉佩?”

镇国公觉得今日这脸丢尽了,阴沉地看了武氏一眼:“还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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