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这会儿也顾不上镇国公休妻,她难以置信死死盯着五皇子,他、他什么意思?五皇子说什么赌?他跟爹打了什么赌?为什么非要拿着丹书铁契进宫?难道这赌约跟丹书铁契有关?
武氏之所以敢这么做不怕降罪,就是仗着武家传下来的这个丹书铁契,有这个东西在,就算是明贤帝也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她是爹娘的心头肉,她若是出事,爹娘不可能不拿丹书铁契救她。
他爹手里有这个丹书铁契,她娘又是太后的远亲,无论怎么看只要不犯冲撞皇上或者谋逆的事,她的命就能保住。
可如果前提……丹书铁契不再了呢?
武氏浑身发凉,她猛地上前一步,白着脸瞧着五皇子:“你什么意思?你肯定是胡说的对不对?王爷你在胡说对不对?”
谢彦斐瞧着武氏这狰狞疯癫不正常的模样,嘴角扬了扬,带着快意,每次想到书中世子被坟墓被毁那一幕气得发疯的模样他就想揍武氏,既然不能明着揍,那就让武氏也尝尝有气无力被生生逼疯的滋味。
谢彦斐耸耸肩,特别无辜故意声音很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镇国公夫人,哦不对,应该是等下就不再是国公夫人的武氏,之前镇国公寿宴上,你买通妇人诋毁冤枉裴大公子,手段卑鄙毒辣,连死人都不放过,让人所不齿。虽然念在你武家为大谢鞠躬尽瘁的份上,这件事不了了之,算是给了武老将军一个面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上天有好生之德,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只可惜,机会你没把握住,当初本王气不过,就跟武老将军打了个一个赌,赌你还会不会再做坏事,就让父皇当着我与武老将军的面,私下写了一个圣旨暂时并未公布,若是日后你不再犯事真的改过自新,那这道圣旨自然也就作废。
可若是你死性不改,再次犯错,为了世子之位对世子下黑手,那么只要证据确凿,武家把丹书铁契作为赌输的赔偿给予世子赔罪。很可惜,本王赌赢了,武氏,作为继母,你心肠狠毒陷害继子;作为妇人,你心狠手辣买、凶、杀、人;作为人母,你没做到对子女良好的教导引导,如此不仁不义的毒妇,你觉得这次你还能逃得过?”
随着谢彦斐最后一句句话说出来,武氏浑身颤抖面色铁青,而围观的百姓却是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齐声叫好,本来失去生母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说她这个当继母的能一视同仁,她竟然还为了一个位置多次下手残害。
甚至还牵扯进去无辜之人,若是这次让她得逞或者再逃了,指不定下次还会做出更可恨的事,对亲人尚且如此,对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更加不会手软。
尤其是想到坊间对这位镇国公府四公子的传闻,更加觉得五皇子说得对。
以前没发现,五皇子还挺有正义感的,是他们以貌取人觉得五皇子这般……
众人瞧着五皇子的模样大有改观,为自己当初私下里的取笑内疚,而这时,将这些都听入耳中的镇国公面皮抖了抖,如果五皇子说的是真的,那这次……即使冒着被武老将军记恨也要休妻,他可不想被这毒妇给连累到。
之前镇国公喊出休妻也只是一怒之下,本来若是冷静下来若是武氏求一求他可能还下不了决定,这时候看到管家回来,赶紧趁着武家还没得到消息,赶紧写了一封休妻书,盖上自己印,扔给了武氏:“五皇子说得好!武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毒妇,枉我瞎了眼被你哄骗了这么久,如今你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我也留不得你,我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将你休弃,日后你如何与我裴家都再没关系!”
说罢,直接将休妻书扔给了武氏。
武氏之前不在意镇国公会不会休她,她知道就算是真的镇国公说出来,到时候只要她没了事,以她爹对她的宠溺,还有她大哥二哥在军中的权势,早晚能压得镇国公收回这个念头。
可她没想到、没想到镇国公他竟然真的敢!
镇国公为了弥补自己的名声,赶紧朝裴世子走去,想安抚一二……可刚走了两步,对上谢彦斐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毛毛的,这步子愣是迈不过去。
谢彦斐朝镇国公嘲讽笑了笑,镇国公以为武家没了丹书铁契就好欺负了不成?这次的事镇国公落井下石,之后武氏出事,武老将军还有武将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加上武氏做的这些对世子的事要没有他私下里故意视而不见,武氏怎么敢?之前因为武氏都轻拿轻放了,这次……连着上次的,他别想再逃掉。
谢彦斐不再理会镇国公与武氏等人,直接带着裴世子上马车进宫。
而同一时刻皇宫里,明贤帝坐在御书房里正愁得不行,之前老五遇刺,他让老五去了镇国公府上,接下来他就一门心思在京兆尹与葛文沣抓到的奚侍郎与员外郎身上,力求从他们身上找到到底是谁想害老五。
结果,这段时间刑讯逼供加上一个个排查,奚侍郎嘴巴太严,没问出什么,可那位员外郎却是给问出了一些。
而这供出来的口供,却让明贤帝愈发不安。
他身后的大太监钱全看明贤帝望着那份供词愁眉不展,忍不住劝慰:“皇上,三法司几位大人已经去查了,暗卫也在私下里在坊间查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明贤帝皱着眉,盯着这供词上的三个字,点了点:“这什么天鹤派到底是什么?为何朕从未听说过?奚侍郎一个户部的侍郎,竟然连同员外郎与这种江湖门派有牵扯,是从何时开始的?这一日不查出来,朕这心里不安,老五得罪了这种人,万一被报复怎么办?还有堂堂朝堂大臣竟然跟江湖门派纠缠在一起,朕这怎么看都有古怪,这什么天鹤派到底都是些什么?他们想做什么?”
越是未知不明的东西越让人心生恐惧,尤其是听葛文沣最近查到的,说是很可能那位魏姨娘,还有于家老二,甚至郑尚书的死都跟这个江湖门派有牵扯。
他越想越觉得老五之前在宣平侯府还被下毒,会不会也有关?
他想的越多这心里越不安,“不行,还是得把老五放在朕这眼皮下朕才放心,钱全,你去镇国公府……”
“报!启禀皇上,五皇子与裴世子、镇国公等人在宫外求见!”门外,禁卫统领突然传来一声,让明贤帝抬起头。
“老五来了?快让他们进来!”
等人领命前去,明贤帝突然想起来后面带着的那一溜儿人:“怎么世子还有镇国公也来了?”
结果,这还没完,说是武老将军也在宫外求见。
明贤帝:“……”怎么突然扎堆过来了?他怎么觉得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呢?
谢彦斐他们是先到的御书房外,他一到,明贤帝早就让钱全在外等着直接迎了进来。随着一行人踏进御书房,俯身行礼。
明贤帝让谢彦斐他们起身,眼睛却是直接瞅着谢彦斐,等瞧着似乎没瘦也没受伤还会笑,笑得嘴巴都咧起来了看来今天这事老五不吃亏,明贤帝放了心,也就不着急了:“怎么好端端都过来了?怎么回事?老五,你来说。”
谢彦斐上前一步,喜滋滋道:“父皇,儿臣打赌赢了。”
明贤帝没想起来什么赌:“哦?”
谢彦斐知道明贤帝这是没想起来,提醒道:“之前儿臣与武老将军不是打了个赌么,赌约就是武家的丹书铁契,父皇你还给我们作证来着,儿臣记得还写了圣旨,今天,就刚刚武老将军那女儿武氏买了杀、手要害世子的表妹施姑娘嫁祸给世子被我们拿捏住了,儿臣这可不是赢了?”
明贤帝被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等听出话里的深意,脸色一变:“什么?镇国公,你那继室竟然有下黑手害世子了?”
镇国公头皮发麻:“这……是老臣治家不严,老臣已经知错,也休了她!”
“你……”明贤帝看着镇国公甩摊子甩的比谁都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先去后面跪着去,朕等下再跟你算账!裴世子,你来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清楚。”
裴泓嗯了声,上前,将今日发生的事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只除了毁坟墓的事,既然王爷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也就不提。
即使只有这么多明贤帝也气到了,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耍心机陷害,当年若非后妃诬陷陷害,皇后也不会……不会……
明贤帝猛地一拍御案:“来人!将武氏关入大理寺,连带之前那次的事一起清算,朕倒要看看,到底谁给她的胆子敢这般蔑视朝堂蔑视律法!”
武氏甚至没让她进御书房,直接从扣押在宫门口的马车里随着这一声令下送去了大理寺。
刚好与武府的马车擦肩而过,武老将军连忙让马车停下来,想问什么禁卫根本不让问,直接隔开继续朝前。
武老将军面色惨白,望着马车不祥的预感也愈发的浓,她真是……真是……
武老将军抱着被锦盒装着的丹书铁契匆匆进了宫,希望世子能看在这丹书铁契,饶了他这继母一次,至少……留下一条命。
这次闹得这么大,就算是以儆效尤怕是皇上也会重罚。
两罪并罚还加重,那……必死无疑。
武老将军到御书房的时候,武老夫人递到太后那里的帖子被拒了回来,上次武氏犯了事武老夫人就求到太后那里,太后看在远亲的份上,加上也是自小瞧着武氏长大的,也就应了。
事后明贤帝虽然将武氏轻拿轻放,却没打算下次还被求到太后头上,所以之后就亲自去了一趟太后那里,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次可以放过武氏,却没有下次。
太后知晓自己这次的手伸得有些长,她帮一次是看在过往的情分,可第二次她也没打算帮,所以这次御书房那边的消息传到后宫,太后没先接武老夫人的帖子,而是先去让嬷嬷询问,等得到武氏在京中百姓面前做的事,直接让人拒了武老夫人的拜帖。
武老夫人在宫门口等的心急,可等来的却是拒绝,她早就不年轻的身体晃了晃,颓然倒回轿子里,一行浊泪流下来:糊涂啊……她为什么这么糊涂啊……
这次,连她这个当娘的,怕是也救不了她了。
武老将军抱着丹书铁契进了御书房,从头到尾他的头垂得低低的,自觉没脸再见皇上,尤其是上次在御书房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与五皇子打赌他了解自己这女儿,只是一念之差绝不会有第二次,可这才多久他这老脸就被打了?
武老将军知道如今最妥的办法就是降低这件事的影响,让受到牵扯的几人的怒意都消了。
有圣旨在,丹书铁契是绝对保不住,与其歪缠,不如痛痛快快把丹书铁契交出去,换皇上的好感,念在他武家几代人为大谢鞠躬尽瘁的份上,至少……能留下小女一命。
别的,他已经不奢求了。
武老将军一进去,到了近前,直接跪了下来:“皇上……罪臣前来告罪。”
明贤帝瞧着武老将军苍老的面容,叹息一声,武老将军忠心他是信的,几代都是忠君之臣,只可惜,老来得女把这女儿养得……不知所谓。
“老将军,你可知朕这次来所谓何事?”明贤帝皱着眉,头疼不已,可这次也没打算再饶了这武氏,有一有二就有三,更何况,他是皇帝,老五已经把前后的事情说了出去,他能为武家开恩一次,却不能开第二次。
否则日后都纷纷效仿,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武老将军低着头,诚恳认错:“罪臣知道……罪臣已知那逆女坐下的恶事,罪臣也不为她辩驳,改怎么判怎么判……罪臣按照赌约愿意奉上我武家的丹书铁契交予裴世子……”他转过头,眼瞧着要朝裴世子道歉,裴世子看不到,察觉到细微的动静,皱眉,谢彦斐直接挡在裴世子面前,笑眯眯上前把老将军给搀扶起来。
“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道歉就道歉,哪里有给晚辈磕头的?再说了,错的也不是老将军你啊,是世子的继母武氏,再说了,长辈给晚辈磕头,可是要短、寿的。”谢彦斐咬着牙,这武老将军打算倚老卖老用这一招博同情留下武氏的命吗?
可惜他想得挺美,丹书铁契他要,武氏的命他也要。
武老将军的心思被五皇子戳破面皮抖了抖,苦着一张老脸:“老臣只是……只是觉得没脸,她坐下这等事,让老臣对不起镇国公,把这样的逆女给他当了夫人,给世子当了继母……老臣愧对列祖列宗啊,愧对已故的裴施氏,愧对……”
谢彦斐耷拉着眼听着,等武老将军唱作俱全都齐活了,他笑着道:“没事儿,等武氏伏了法,到了地下,这姐姐妹妹的能亲自道歉不是?不过老将军你可以放心,这事……都逃不过。”
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武老将军莫名心里咯噔一下:“王爷?”
谢彦斐慢悠悠道:“老将军怕是忘了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身为人子人女,武氏被教的这般恶毒,老将军怕是也逃不过一个失责?”
武老将军抖了抖,他原本仗着自己是老臣,至少能想着保下武氏一命,可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追究他这个战功赫赫的老臣不成?
谢彦斐还就是这么想的,他突然转身看向钱全:“钱公公,劳烦先把镇国公、裴世子等人请出去稍后,本王还有一些赌约的事要与父皇与武老将军细谈,暂时还不便对外一起说。”
钱全看向明贤帝,得到指示,立刻弓着身将御书房内除了明贤帝谢彦斐武老将军三人之外的人都请了出去,他自己也将朱红色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所有的一切。
御书房内,只剩下谢彦斐三人,明贤帝不知道老五要做什么,赌约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就是之前老五说的,还有什么事要详谈的?
御书房隔音不错,谢彦斐倒是不担心世子能听到,他虽然不打算告诉世子坟墓发生的事,可没打算就这么让武氏逃过这事,至于武老将军还想给她求宽恕?想得美!
谢彦斐撩起衣袍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之所以将他们都请出去,是为了世子着想。因为儿臣接下来要说的是,太过丧心病狂,太过狠辣,有些人太过不配为人!”
武老将军听着五皇子愤怒说出的最后四个字,浑身一激灵,他抱着锦盒的手抖了抖,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大。
明贤帝还是头一次见到老五发这么大的火:“怎么了?老五你慢慢说,有父皇给你做主!”
谢彦斐道:“父皇,之前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武氏为了陷害世子杀人最后夺了世子之位要杀施姑娘之外,她还吩咐人做了一件事。其实是儿臣提前察觉到了这件事才有所防范,世子对外说自己察觉到,是为了护住儿臣,不想让儿臣被报复,但是……这件事其实还有一点儿臣隐瞒下来,是不想让世子难受。这件事就是,其实为了让世人更相信世子杀人,武氏还打算做一件事,那就是……毁了裴施氏也就是世子生母的坟墓,让世子瞧见之后去寻武氏,到时候因为愤怒世子必定会抓狂发疯恼怒发难,可死人坟墓被毁这种事对死人本就……世子定不会当面说出来,这也是武氏早就想好的,所以,到时候一向温文尔雅的世子突然发疯,之后施姑娘又死了,如此才更加会让人相信,世子不仅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表妹,还发疯连自己生母的坟墓都毁了。这样歹毒的心思,这样连死人都不放过,之前是裴大公子,如今是裴施氏,接下来呢……武老将军,本王且问你,如果有人毁了你老娘的坟,你会怎么做?让老人家死了都在地下不得安生,这样的人……还配为人吗?本王就问你,武氏……她配当个人吗?”
武老将军彻底傻了眼,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五皇子,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什、什么?她还让人要毁了、毁了裴施氏的坟?这样有损阴德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的?
武老将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如果有人敢动他老娘的坟,别说只是疯了,他拿了大刀就找人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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