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之后谢彦斐引开那两个衙役,康侧妃猜到怕是这五皇子知道了些什么。
谢彦斐知道如今就是攻心,心理战术,他即使没有证据,也要当成自己有证据,他看着不安的康侧妃:“康侧妃还是坐下来,说起来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康侧妃在一旁小心翼翼坐下来,轻嗯了声:“是这样。”
谢彦斐道:“今日怎么没瞧见谢郡主一起跟过来?”他有意无意开口,本来只是想寻个由头继续接下来的话,可虽知道他提到谢郡主的时候康侧妃的反应更大了,猛地抬头,终于对上谢彦斐的双眼,“王爷,你……你……”
谢彦斐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本王怎么?”
康侧妃很快又冷静下来:“她……今日赴约去了,赵家的约。”
“哦?赵家?奚姑娘母亲的娘家?看来康侧妃的确是想给谢郡主寻个好婚事啊,只是,康侧妃怎么这么着急呢?为什么不回到藩地呢?如果真的留在京城,怕是以后想要见一面很难了。”谢彦斐慢悠悠开口,他边说着,边注意着康侧妃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康侧妃会因为他攀谈别的事而放松,谁知道她愈发的紧张起来,这让谢彦斐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康侧妃吞了下口水,“王爷见笑了……毕竟藩地虽说是郡主,可到底苦寒,能留在京城,是个大造化。”
谢彦斐:“是吗?”
他慢悠悠的腔调让康侧妃更加紧张了。
谢彦斐扭头看向外面,“说起来这个高统领跟着谢藩王二十多年了,倒是时日不短了,又是近身的护卫,怕是康侧妃也时常见到他?不知道这位高统领可娶妻了?”
康侧妃听到这一句更加头皮发麻,“没、没有。”
谢彦斐听着她嗓音都抖了,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快崩溃了,“那倒是可惜了,毕竟瞧着很得谢藩王重视,功成名就却没娶妻,要么……就是有某些方面的隐患,要么……就是心里有人,对不对啊康侧妃?”
康侧妃死死低着头:“是吗?这我就不知道了……”
谢彦斐继续道:“不知道啊,那康侧妃是不知道他有哪方面的隐患还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呢?”
康侧妃攥紧着手没说话:“……”
谢彦斐清楚看到她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落,来了一记重击:“说起来,昨天有人看到高统领跟一个与康侧妃模样很像的婢女缠绵,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是康侧妃,还以为……瞧瞧本王都说什么胡话,那肯定不是康侧妃?”
他这一句话已经不是试探了,而是明晃晃告诉康侧妃,他知道了。
康侧妃本来就一直在担心,突然听到这一句,反而不怕了,“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彦斐似笑非笑,“本王说什么了吗?说起来,康侧妃觉得会是谁杀的谢郡王?他来的这段时日要么与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要么逛花楼,也没有结仇,可偏偏就死了……还死的这么惨,当时他还亲口将自己的侍卫调开,看来是要见什么人,说什么事,而这个人这件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康侧妃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谢郡王若是突然知道了某些不得告人的秘密,你说他……会不会借此要挟,然后那个人一不做二不休,就……”
康侧妃猛地站起身,“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一张脸惨白着往外走,因为走得急,差点把自己给扳倒了,浑身都在发抖,头也不回离开了。
谢彦斐皱着眉,在后面补了一句,“康侧妃,你就算走了也没用,证据本王已经拿到了,还有一个半时辰,到时候如果某人自己认了,那本王还可以隐瞒一二实情,否则……本王不介意找皇叔谈谈心。”
康侧妃这模样让谢彦斐确定谢郡王这件事她绝对知道什么,甚至很可能真的跟她有关。
只是他总觉得康侧妃的表情有点奇怪,更像是想到什么惊恐与害怕而不像是被揭穿之后的恐慌与不安。
他眯着眼,瞧着康侧妃离开之后,裴泓与谢藩王还没回来,大概是谢藩王在兴头上,倒是没顾得上别的。
影青先回来了,他凑近谢彦斐,“王爷,派去查康侧妃的人回来了,说是康侧妃那天出事的晚上一直与谢藩王在一起,很早就歇了,第二天是与谢藩王一起出现的。”
谢彦斐皱眉,“那她身边的嬷嬷等丫鬟婢女呢?”
影青:“……也都在谢藩王那里守着。”
谢彦斐眉头皱得更紧,高统领没下山,康侧妃也没离开,难道他猜错了,不是康侧妃,可不对,康侧妃刚刚的表情可绝对不像是不知道什么事的原因,他皱着眉,“影青,你把谢郡王这段时间的所有人际交往往来都拿给我看。”
影青颌首:“属下回旭王府拿,很快就回来。”
谢彦斐挥挥手,皱着眉坐在那里,葛文沣很快就回来了,看到谢彦斐一个人赶紧上前,压低声音,“王爷,很快就能喝了,山泉水已经找到了。”
谢彦斐唔了声,脑子里乱乱的,觉得哪里不太对,少了一个环节。
康侧妃听完他的话,他明显有意在引着康侧妃觉得他知道了凶手是谁,还跟她与高统领的私情有关,可既然康侧妃当时与谢藩王在一起,那她有不在场的证明,完全不必这么担心,只是这一点,就算是查到天边去,她也能脱罪,可她为什么那么害怕?她在怕什么?
她是猜到了真凶是谁?她知道?所以才这么害怕?
葛文沣看谢彦斐心不在焉的,“旭帝和谢藩王呢?王爷,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啊?你不是糊弄谢藩王的吗?”他心痒,如果王爷真的知道凶手是谁,那真的是帮了他的大忙了啊。
谢彦斐终于回过神,摇头:“凶手?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随口帮你拖延时间,所以葛大人,你抓紧时间。”
葛文沣顿时蔫了,可想了想,还是赶紧去书房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谢彦斐又清净了些,坐在那里眯着眼似睡非睡,裴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拿过帕子净了手和脸,正擦着,到了近前,弯下身,指腹在他脸上蹭了蹭。
谢彦斐被冰了一下,眯开一条眼缝瞅他,“一身汗,坐那边去。”
裴泓低头,他并未出手,哪里来的汗,知道他怕是心情不好,“怎么了?康侧妃呢?问出点什么了?”
谢彦斐转了个身,对着他坐着,“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康侧妃当晚与谢藩王在一起,可她听到我提到杀谢郡王的凶手,竟然很是惊恐害怕,你说……她到底是不是凶手?”可如果是凶手,她怎么办到的?可如果不是,到底还能是谁?
裴泓皱着眉,刚想说什么,谢藩王也洗了一把脸回来了,哈哈哈大笑着,他觉得这一趟他与旭帝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如果府里有了丧事,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谢彦斐看他一眼,还真是凉薄啊,你儿子可还没下葬呢。
谢彦斐懒得理他,他在想事情,干脆让裴泓应付他。
谢藩王也不在意,毕竟在他看来,旭帝更值得讨好,所以谢彦斐就坐在那里想事情,不多时影青就回来了,将厚厚的一本卷宗递给了他。
谢彦斐接过来之后影青就退下了,谢藩王正跟裴泓谈的尽兴,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这位皇侄儿无聊了拿来的话本。
就在谢彦斐开始一页一页看着详细的谢郡王这段时间的来往时,康侧妃终于回来了,她像是重新洗了脸补了妆,瞧着仪容还是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只除了眼睛有些红,谢藩王的心思都在裴泓身上,倒是没注意。
谢彦斐在她回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康侧妃全程都与谢彦斐没有任何眼神对视。
谢彦斐重新低下头,开始看,这卷宗里很细,不过谢彦斐看得只无语,这谢郡王还真是胸无大志,真的只喜欢吃喝玩乐。
不仅玩女人还喝喜欢赌局,才来了这么久,跟京中玩的最多的就是那些不干正事的纨绔。
甚至有次喝醉了酒,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王爷打赌,结果输了把谢郡主竟然给输给了这老王爷。
好在最后这老王爷并没有真的上门让履行合约,否则,谢藩王这脸丢尽不说,这谢郡主怕是……也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自己的哥哥竟然把她堂堂一个郡主赌输给了别人?简直无法想象。
谢彦斐继续往下翻,都是谢郡王干的一些混账事,除了谢郡主那件之外,其他的都是喝喝酒万乐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
甚至谢郡主那件事也是不了了之。
可谢彦斐翻完了之后,还是又翻到中间一个月前谢郡主那件事,皱着眉,盯着那行子,脑子里有点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像是在脑海里闪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高统领出现在大堂前。
谢彦斐等人抬头看去,就看到高统领进来之后,嘭的跪在地上,“王爷……属下有罪。”
谢藩王一愣,有罪?什么有罪?好端端的高统领这是干什么?高统领刚刚还帮他讨好了旭帝,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他?
可当着旭帝他们的面,谢藩王只能硬着头皮:“高统领,你这是干什么?你能有什么罪?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高统领却是低着头,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脖子要折了一样,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把大堂的人都给震住了:“王爷,属下有罪……属下犯了大错。郡王……是属下杀的。”
他的这句话一落,整个大堂静得出奇,而刚拿着卷宗到后堂要进来的葛文沣手里的卷宗啪嗒一下掉下来:啥?竟然有人来自首了?这么巧?
谢藩王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啥?高统领说啥?他杀了谁?
谢藩王一脸懵地看向康侧妃,康侧妃从头至尾都低着头。
他扭头去看高统领:“你……别是刚才打架打傻了?”
谢彦斐眉头皱得紧紧的,高统领突然就这么认罪了,绝对不简单。他想到刚刚康侧妃出去了一趟,之后这高统领就认罪了。
可高统领当时在山上,人根本不可能是他杀的。
既然不是他杀的,而他却认了罪,那就是在维护谁替谁扛事,难道是为了康侧妃?
可康侧妃当时事发时与谢藩王在一起,她也没机会,那就是……康侧妃从自己刚刚的一番话里猜到了凶手是谁,而他们决定一起维护这个人,康侧妃不能把自己与人偷情的事说出来,那就只能是高统领来。
可到底什么人,能让康侧妃心甘情愿牺牲情人,而高统领竟然这么短的时间毫不犹豫就认了?
就在大堂的情景很诡异的时候,突然外面闯进来一个护卫,行色匆匆,到了大堂没注意到不对劲,单膝跪地:“王爷,郡主出事了!”
“什么?”谢藩王与康侧妃以及高统领都猛地看过去。
康侧妃急忙道:“郡主出什么事了?不是去赵家赴宴吗?怎么就出事了?”
护卫:“侧妃娘娘不必着急,郡主没性命之忧,只是郡主在赵家与表姑娘争风吃醋被表姑娘给推下了池塘,幸亏郡主会武,倒是没伤到,只是郡主反过来把表姑娘给推下了池塘,表姑娘受了寒……赵家派了人将郡主送回了府,要等王爷回去……”
谢藩王皱着眉,他还等着谢郡主嫁入赵家,怎么这时候得罪了赵家人?
谢彦斐听着这句禀告,慢慢坐直了身体:“会武?谢郡主会武?”这怎么从没听人说过?
那护卫看到是旭王,赶紧恭恭敬敬回禀了:“回禀旭王爷,郡主的确会武,还是师承高统领。”
谢彦斐看着想阻拦却没来得及的康侧妃,他看看她,再看看跪在地上的高统领,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谢郡主是康侧妃与高统领生的,谢郡王偶然间得知这件事,却没说出来,而是想瞅个机会看笑话,所以他压根没把谢郡主真的当成亲妹妹,所以才敢直接就那么赌了出去,等酒醒之后觉得自己莽撞了,可老王爷非要让他履行承诺,他怕闹到谢藩王那里,干脆就答应下来,暂时给他时间。
加上想到康侧妃这件事要是闹出去丢谢藩王的人,干脆私下里决定让谢郡主嫁给老王爷一了百了,之后等先威胁等谢郡主嫁过去,事情成了定局,他再解决了康侧妃,也算是维护了谢藩王的名声。
所以他转头就借着这件事威胁了谢郡主,谢郡主被以此要挟让她心甘情愿自己去嫁给老王爷,她猜到谢郡王的想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杀了谢郡王。
谢彦斐之前的一番话让康侧妃也想到可能杀谢郡王的是谢郡主,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所以干脆让高统领去认罪,保住谢郡主。
高统领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轻易认了罪,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目前这奇怪的情况。
谢彦斐望着谢藩王还着急要回去的模样,望着谢藩王的眼神都是同情:这哪里只是绿了,这简直是头上一片草原呼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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