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父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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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从父皇那里出来,还能有心思与本殿交谈,那定然是喜事了。”

宁思慕叹了口气,忍不住替自己的母后捏了把汗。他的母后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却偏偏嫁给了像父皇那样的人。母后还显然觉得父皇甚好。

阮驰差点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宁钰谦小时候可没宁思慕这么讨人喜欢。果然是有了自家的血脉,这孩子就是不一样。

宁思慕朝阮驰拱了拱手,道:“舅舅慢走。”

阮驰行至宫门时忍不住回过了头,宁思慕的小身板已经迈进门槛,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里捧着厚厚一叠宣纸。

阮央如今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宁思慕将《中庸》抄了整整三遍,当厚厚一叠宣纸被一双小手狠狠拍在桌面上时,宁钰谦心底的诧异显然盖过了怒意。

他没想到这小孩子短短三天就抄完了。

宁思慕到底还小,见宁钰谦笑了,更生气了。他板着脸,睁着眼睛怒视着宁钰谦,十分的不满。

宁钰谦倒是淡定,毕竟见过的世面比宁思慕多得多,他将那只抬到脑袋上方奋力压着宣纸的小手拂掉,随手拿起一张纸看了一眼。

小娃娃还鼓着包子脸,眼睛圆圆的。

宁钰谦点了点头,道了声:“嗯,字写的不错。”

宁思慕不说话,显然觉得自己半点错都没有。

他揍了何止虞家的小公子,起因是人家抢了阮央给他做的玉穗。

“知道错了?”宁钰谦将纸放下,语调闲闲。

宁思慕抿着嘴,不肯应。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何锐他大两岁,可行事却鲁莽。那样子的玉穗母后才做了一条,虽说不好看,可却是母后亲手做的,其中的心意是像宁钰谦这样的人不能理解的。何锐见了居然说那穗子编的有趣,还想让他宁思慕送给他。宁思慕不肯。然而,宁钰谦居然对他说,不就是一条穗子吗,送人了又怎样?

宁思慕抬起小脸,不服输的盯着宁钰谦,“父皇一定是因为小时候没有感受过母爱,所以才不能理解儿臣对母后的爱,更不能理解儿臣对与母后亲手所做的玉穗的珍惜。”他说的认真极了,宁钰谦忍不住头疼。

究竟是谁告诉宁思慕,他没有感受过母爱的?

他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让宁思慕占着阮央的东西才随口那么说的。可谁又能想到,这小娃娃却发了脾气。生生将何止虞的儿子打的整张脸都挂了彩,而自己却毫发无损。

宁钰谦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宁思慕身边。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对于母妃的爱有多重视。王才云曾亲手给宁鸿业做过一件衣裳,宁鸿业却不喜欢,转手就给了他。宁钰谦那时小,穿不上,硬生生的等着身量足了才穿。

可到了那时,那件衣裳早已不是时兴的样式了。

宁钰谦拉过宁思慕的右手,大拇指指腹果然磨出了血痕。他那时说,三遍《中庸》抄不完,便不许去见阮央。

这孩子想必是抄的很卖力。

“父皇并不是气你打了何锐。”宁钰谦软下声音,终于有了一点为人父的自觉。

宁思慕很少听到宁钰谦这样和他说话,他三天都没睡好觉,一直在责怪他,然而现在听着他好言好语的说话,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中庸》里头有一句话,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宁钰谦缓缓念出这句话,最后抬起眼,问:“可是懂了?”

宁思慕摇了摇头。

宁钰谦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这么蠢,以后怎么保护阮央?

“父皇的意思是,让你找个高明点的法子。《中庸》上讲的都是君子之道,前几日的那件事,你大可以婉言谢绝,不至于当着何锐父亲的面动手打他。”

宁思慕显然更不理解了。宁钰谦有时说的一些话总是让他觉得深奥难懂,可细细想,却总能悟出些道理来。

他低着脑袋想了许久,最后看着宁钰谦,认认真真的说:“父皇是让我耍阴招?”

宁钰谦抬手敲他额头,又道了一句:“道并行而不相悖。”

宁思慕还在想着宁钰谦说的话,然而宁钰谦又道:“三遍《中庸》抄了似乎没有什么用处,连里头的话都记不清。”

宁思慕苦了脸,他手抄的好疼,都磨破了皮,肿了起来。他不怕疼,可怕母后看了心疼。

他难得朝宁钰谦示软:“……父皇。”

宁钰谦起身,将桌上的一叠宣纸塞到宁思慕怀里,道:“再好生看看,以后行事切忌鲁莽,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了。”

宁思慕看着宁钰谦板着的脸,忽然问:“父皇,你是不是妒忌母后喜欢我?”

宁钰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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