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过过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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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晚恼得去推他,他捉了她的手,笑吟吟:“快看花纹。”

她放过他,扫了一眼他绘的纹样:“怎么这么花?”

他画的花样色彩艳丽,她想象得到,自己穿上这件喜服,没准就像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

“成亲就是要红红火火,这才吉利,你懂什么?”谢怀琛对她的眼光不满。

陆晚晚见他乐得高兴,也不去扫他的兴,应允下来。

谢怀琛凑在她耳边问:“高兴吗?”

陆晚晚猛地点头,她当然高兴,她这两世都在等一场婚礼。

“陆晚晚,我也高兴。”他喊她的名字,显得很郑重:“从我醒来那一刻,我就在等今天。”

一点一点筹备婚事,从衣衫的料子,到宴席的酒水,为这些琐碎繁杂的事情忧虑,其乐无穷。

谢怀琛从前总是想,这辈子就这么过,反正有祖上的荫庇,此生他可以比大部分人过得更舒坦。如今却知道,他认识陆晚晚,她便给他注了激情和热血,让他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

他要挣得世人难以仰望之荣光。

并非为己,而是为他的妻子。

————

陆晚晚和李云舒商量,将陈寅的儿子带给宋见青。

她多年无所出,又刚刚小产,说不定会容纳这个孩子。

李云舒被他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头疼不已,虽急于将他出手,却又担心宋家门楣过高,她不一定会同意。

陆晚晚去昌平郡主府走了一趟,告知宋见青此事,她很欢喜,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牵涉众多,她道要同毓宣商量过后才能回复陆晚晚。

毓宣还在进行覃尹辉一事的收尾工作,许久未回。

经过这件事,宋见青明白了很多,夫妇之间的相处,除了情意,更重要的是信任。

起初她不信任毓宣,差点误会他,两人生了嫌隙,差点给他人可乘之机。若非陆晚晚的劝阻,她伤心怄气,有个三长两短正中他人下怀。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毓宣。

七月初,覃尹辉一案终于盖棺定论,他数罪并罚,满门抄斩流放,下场凄凉。六皇子彻底反了,逃往幽州,成平王大军所驻之地。

一场夺嫡之战蓄势待发。

毓宣好不容易从繁重的公务中抽身,一身风尘仆仆回到郡主府。

一进门,宋见青便搂着她的脖子,泪水往他衣襟里灌。

毓宣还未换衣,身上汗臭味浓厚,怕她嫌恶,他伸手去推她:“等我沐浴更衣,换身衣裳。”

宋见青不肯撒手,紧紧抱着他:“都怪我傻,上了当,差点冤枉你。”

看着她哭,毓宣也心酸,不停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唤她的名字:“见青。”

“是我太蠢了,孩子没了便将气撒在你身上。我该相信你的,对不起,夫君。”

毓宣则道:“是我错得更多,起初我就不该管她。”

他应当自信一些,明知自己没做过的事,还拎不清掺和进去,害得宋见青白白怄了好几日的气。

“夫君,我们过继个孩儿好不好?”宋见青声音压得低低的,陆晚晚将那个孩子抱来她看过,很清秀灵气的一个孩子,爱哭又爱闹,可到了她的手里,他不哭了,还冲她笑。

周围的人都说这是他们的缘分。

她想将他过继过来,但毓宣是永平王世子,牵扯的是整个王府,她怕他不同意。

但毓宣只是迟疑了一瞬,他亲吻宋见青的脸颊:“好,过继个儿子,以后你就不用再受身孕之苦。”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是在新婚两个月后,也不幸小产。

这三年,宋见青的压力很大,毓宣都知道,不止京城的人都盯着她的肚子,淳州永平王府也盯着。

他的胡茬扎得她有些发痒,她笑着,眼泪不停地淌。

毓宣捧着她的脸颊,揩了揩眼角的泪:“不许哭了,我要你日日都欢喜。”

于是,她的眼泪淌得更欢。

次日宋见青和陆晚晚进宫皇帝。

皇上得知宋见青要过继的孩儿是罪犯之子,他有些疑虑。

“囡囡若真要过继孩儿,朕可以从宗亲子嗣中挑选一位合适的。”皇上皱了皱眉。

从宗亲中过继子嗣,孩子长大后,说不定会有各种麻烦,生恩与养恩,孰轻孰重?

若孩儿生身家室与永平王府交恶,他夹在中间又会如何为难?

顾虑重重。

宋见青道:“皇叔,我不想从宗亲子嗣中过继。”

“为何?宗亲子嗣,血统纯正,总好过一个盗贼匪类的儿子。”皇上说道:“囡囡,凡事朕都可允你,此事事关皇家血脉,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此议定,改日针会让姜河从宗亲府上为你挑选合适的人选。”

宋见青的眼圈登时红了一下,她喜欢那个胖乎乎的小子。

陆晚晚侧眸看着她,她眼圈微红,一副要哭的模样,但天子威仪不容挑衅,还是点了下头,讷声道:“是。”

皇上又转眼看向陆晚晚,她站在殿内光线最强处,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得她一身通透,冰肌玉骨。

她光芒刺目,在这一刻,皇上不敢直视。

他微微闭上眼,问陆晚晚:“这一回,你立了大功,要朕如何赏你?”

“皇上当真要赏臣妇?”陆晚晚柔顺地看过去。

“君子一言。”

陆晚晚轻舒了一口气,道:“臣妇斗胆,为郡主请命,请陛下准允郡主过继陈寅之子。”

皇上的眉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一旁的姜河则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已决定的事情,无人敢再劝。哪怕是宋见青,她纵是再喜欢那个孩儿,却也知道皇叔的决定是不容辩驳的。

“皇上说宗亲子嗣血统纯正。”陆晚晚并不畏惧他的神色,继续说道:“但纯正的血统便是优良的血统吗?臣妇不这么认为。古圣人有言,辱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陈寅的确恶贯满盈,但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他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尚不知人事,正如一张光洁如新的白纸,往后的人生或璀璨光明,或一塌糊涂,皆看执笔人如何作画。皇上是天下人的君父,视天下子民当如一,如今陈寅之子的第一支笔落到了您的手中,这第一笔分明可落得尽善尽美。”

皇上抬眸,看向陆晚晚,她低垂着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依然说道:“谁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血统?若能选择,又有谁愿托生贩夫走卒之家?人生来皆无奈,若以血统论高低贵贱,未免过于武断。下层人中,有品格高贵者,上层人中,亦有品德败坏之人。前成平王世子,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

宋见青的脸转为煞白,她扯了扯陆晚晚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姜河则用眼角的余光看向皇上,他坐于龙椅之上,一半的面色隐于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神情。

“继续说。”皇上靠在椅背上,那张一向温和的面容未有半分变化。

只不过殿内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微妙起来。

陆晚晚徐徐抬起脸,轻咬了下唇,唇瓣顿时浮现出花瓣一般的红,她低声道:“臣妇斗胆,冒犯天颜。”

“皇叔,晚晚她年纪尚小,无知冒犯,请皇叔恕罪。”宋见青着急道。

皇上的目光扫过宋见青,又落在陆晚晚身上。她落落大方地抬首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她眸光磊落,静静凝睇着他,似在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他微微抬了下手,示意她们离开,再未说什么话。

宋见青绷紧的脸忽的一松,拉起陆晚晚匆匆告退。

待两人出了宫城,坐上马车,她这才抚胸长叹:“晚晚,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那么和皇叔说话。”

“我并非无理取闹,皇上不会怪我的。”陆晚晚朝她眨了眨眼睛。

宋见青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只可惜,皇叔不允我将他过继过来,挺好一孩子。”

陆晚晚则安慰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总会有孩子的。”

“但愿。”

两人离去之后,皇上端坐在殿内,他静静地坐了许久,眼神冰冷地看着空中虚无的一点,脑海中回响着陆晚晚的话。

她说得有道理,每一句都戳中他的心窝。

血统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譬如陆晚晚,她的父亲是个中庸无为的官员,胆小怯弱,却生了她这般智谋双全令人欣赏的女儿。

“派去允州的人可有消息了?”皇上问道。

姜河回话:“回禀圣上,今年刚入夏,陵川河便发了大水,渡船无法过江,他们的行程便耽误了。预计月中才能回来。”

皇上微微颔首,道:“去查查,哪位皇室宗亲中有空缺的族谱,将那个孩子上过去,再过继到昌平郡主府。”

姜河诧异,皇上这是答应将陈寅之子过继给昌平郡主了,还给了他名正言顺的身份!

“是。”他声音中都在微颤。

————

陆晚晚回到谢府,得知陆建章过府找她。

她很诧异,自从上次陆建章被涟音吓走之后,许久不曾来过,这回主动到来,她不禁打起精神。

杜若是否暴露了?她不禁担心。

她回房换了身衣裳,这才出去花厅见陆建章。

陆建章来找陆晚晚,的确有要事相商,这件事搁在他的心里已经好多天,他头顶仿佛悬了一把明晃晃的剑,使他寝食难安。

见到陆晚晚,他连父亲的威仪都不摆了,关切地问道:“晚晚,你回来了?”

陆晚晚低眉垂目:“郡主让我陪她入宫面圣,不知父亲过府,我该早些回来。”

听她是去面见圣上,陆建章心花怒放,他知道这回覃尹辉一案,陆晚晚和谢怀琛占有极大的功劳。

他看到了希望,忙道:“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陆晚晚声音温柔,怯生生地说:“皇上说我立了功,要赏赐于我。”

“然后呢?”

“女儿不知该要什么赏赐。”陆晚晚道:“女儿在国公府,吃穿不愁,没有想要的东西,皇上便说他欠我一个赏,往后我求他何事,他都会允我。”

“当真?”陆建章欣喜若狂。

陆晚晚点了下头:“当真。”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女儿,你得帮帮为父。”

作者有话要说:陆渣渣死亡倒计时。。。

皇爹爹上线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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