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一丝异样,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
宽大的袖口之下,一双手却紧张的绞住了手绢。
“弟妹,屋外风雪大,你站院子里作甚?”卫柔突然从房间里出来,见林初站在外面,不免有些疑惑。
林初眼角的余光往柴房那边瞟去,佯装无事道,“我见相公久久未归,想在门口这里等等。”
她不知道躲在柴房的人有没有袖箭之类的暗器,卫柔如今怀有身孕,万不可涉险。
卫柔道,“朝廷那边年前许会有大动作,他估计在和六皇子商量对策,你别担心。”
柴房那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卫柔神色一变,眸光锐利朝着柴房那边扫去,“谁在那里!”
天色又暗沉了几分,黑漆漆的柴房里面看起来有几分阴沉,却是半点声响也没有了。
卫柔撸起袖子就要前去看,被林初一把拦住,“师姐,不可莽撞!”
这边的动静很快让隔壁院子里熏腊肠的宋拓一行人赶过来,“夫人,怎么了?”
林初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柴房里有人。”
今天杀猪,他们在隔壁院子忙活,府上的人进进出出的,宋拓还真没注意到这一茬儿。
他脸色瞬间严峻了起来,看了一眼柴房到院中的距离,对林初和卫柔道,“夫人,你们去廊柱后面。”
宋拓显然也怕林初和卫柔被伤到。
林初知道她和卫柔杵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拉着卫柔一起躲到了柱子后面。
宋拓这才让下人们把弓箭拿上来,拉满了弦怒喝一声,“里面的人听着,若不出来,我就放箭了!”
柴房的门动了一下,传来一声虚弱的低吟,“别放箭……”
那人一身黑衣,似乎受了极重的伤,直接从门板后面摔出来,一张脸被血糊得不成样子,虚弱出声,“京……京城密报……我……我要见……见六皇子……”
这是京城那边送信给六皇子的人?
林初心底一个咯噔,到底是什么样的密信,能让人一路追杀这个送信人到了这关外?
这人藏到他们家柴房,估计是看他们杀了猪,屋外有血迹,可以隐藏自己的踪迹。
这也说明了,要杀他的人肯定还在找他!
他能自己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听见了卫柔之前提起六皇子,觉得他们是六皇子一党的人。
林初忙对宋拓道,“让人弄些积雪,把门口的血迹盖上。”
宋拓让一个下人去办。
送信的黑衣人明显气息若游,林初怕他扛不住六皇子来就死了,又吩咐下人,“把他抬到西厢去,火盆烧旺些,再去请个大夫来。”
宋拓连连点头,“夫人,那我这就快马加鞭前去找主子。”
燕明戈是在跟六皇子议事,他前去找燕明戈,自然是去六皇子住的驿站。
林初总觉得这个新年不怎么太平,她道,“多带几个人,路上当心些。”
她想了又想,还是让宋拓把燕明戈那把玄铁大弓也带上了。
她心没来由的跳得有些快,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害怕的缘故。
宋拓应了声是,留下大半的人让他们严守院子,自己则带着几个人朝驿站那边去。
*驿站*
风雪有些大,驿站前站岗的几个士兵却半点不敢懈怠,哪怕眉毛上都落了一层雪,身板依然挺得笔直。
驿站的瓦片上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
两个士兵留在原地站岗,另两个士兵走远一些准备看看驿站的屋檐,却在此时,一只黑猫从瓦片上跳了下来,发出极其粗嘎的一声“喵~”
“原来是只猫……”原本警戒的士兵有些好笑,都放松了下来。
夜风刮得大了些,夹杂着风雪让人有些睁不开眼,驿站前的灯笼也幅度极大的左右摇晃着。
像是有丝弦掠过,灯笼下的影子里,只能看到几个杵着□□的士兵头颅一下子从脖颈处被平滑切开。
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台阶上厚厚的积雪。
细细的丝弦回到了主人手中,厚重的黑袍下,是一双苍老如同松树皮的手。
潜伏在黑夜里等待已久的“夜鸦”们脚点霜瓦,无声潜进了驿站。
黑袍人拎着不见一点血污的丝弦,抬脚缓缓步上台阶。
房间里,十余支烛火将这片空间照的恍同白昼,角落里的香炉里还袅袅喷吐着醒神熏香的烟雾。
六皇子坐于最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只手撑着额头,他双颊就凹陷了些,看起来轻减不少,身上那股曾经的少年气已经完全不见,多了些时间和阅历积攒下来的东西。
“诸位将军,三皇子有意邀本皇子入伍,你们有什么看法吗?”六皇子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神色间的疲惫十分明显,可那微眯的眸底,却是警惕而防备的。
他右手边第一位是安将军,往下是安将军的部下,左手边第一位则是燕明戈,往下是姚城一些叫得上名号的守将,袁三王虎也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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