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主案官员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而在盛元帝要逾制修改伏太后的陵墓时,因为韩清澜的多次游说,陈秉槐身为礼部尚书,并未像前世一样带头据理反对,因此盛元帝心中陈秉槐仍是亲近之臣。
事已至此,盛元帝金口玉言,还了陈秉槐清白。
初夏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肃王府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发,园中各处一派欣欣向荣之态,然而肃王府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闹出点动静来,教肃王秦明义顺着怒气砍了。
秦明义近日处处不顺。
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陈秉槐,秦明义暗中拉拢多次,想借机给自己培植势力,然而陈秉槐又臭又硬。秦明义派人诬告陈秉槐不成,反而被陈秉槐反扑,折了一名礼部的爪牙。
肃王府的世子院中,秦昭立在一株木棉树下,木棉红花似火,开得十分热烈,他许久未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琼衣端着一盘清茶进来,小声汇报了秦明义今日的动静,“吏部和工部也相继有人出事,王爷十分怀疑,怕是红皮册子教宫里头得了。”
秦昭仍是不语,似乎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
琼衣早习惯了他的性子,继续道:“二少爷近日的病情越发重了一些,看诊的太医走的时候,脸上都不大好看。”
“是嘛。”秦昭听到这话,笑了一笑,凉薄地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死。”
肃王府二少爷和在翠微山庄死去的宝昌郡主是一母同胞,皆为秦明义最爱的文侧妃所出,秦明义当年若是斗赢了盛元帝,那如今他秦昭定然早已被弄死,而这世子定然是他那比宝昌郡主更恶劣的二弟。
父亲最爱的女儿没了,最爱的儿子也要没了。
秦昭嘴角浅浅地弯起,又听到琼衣道:“侍卫长怕惹怒王爷,不敢进来,他让奴婢转告,那位南趾王子昨日摔断了腿,恐怕要躺三五个月才能恢复。”
要不是秦明义处于欲要发狂的状态,自己尽量缩着手脚,那头猪可不会运气好到只伤三五个月。不过三五个月也好,起码能让她安生一些。
秦昭想到那个姑娘,嘴角的笑意终于融进了眼里,这一树火红的木棉,同蜀地她窗前的那一颗何其相似。
“什么?父皇让他去江南查盐引案?”秦让坐在紫檀木官帽椅上,听着属下打听来的消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那下属垂头拱手,十分肯定:“这消息是最初王福公公,就是总管太监梁三喜那徒弟,把他灌醉之后露出来了一点儿,然后咱们的人又找到了随同官员的名单,里头有好几个对江南盐务十分熟悉的,最后再在睿郡王府打探,睿郡王的确是去了江南。”
秦让知道秦湛领了任务出京,却不知道盛元帝到底让他去做什么,如果秦湛果真是去查江南盐引案,以秦湛的能力,那就很糟了。
江南盐引息银的数目缺额巨大,年初的时候引起了盛元帝的警觉秦让自从当差开始,每年都要从众领取许多孝敬,更别提当今盐政乃是他的直系,如今每年从中以公某私获得的利润不下十万之巨。秦让知道,其中真正的缺额只会比明面上的更多。
盛元帝最恨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之事,又有去年蜀中布政使曹天河的案子在前,此案若查明,断了自己财路是小,牵扯自身,失去盛元帝欢心是大。
秦让在书房来回踱步,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一时想到秦湛查曹天河私盐案的强势手腕儿,一时想到秦湛对自己未婚妻徐月宁的几番羞辱……
半盏茶后,秦让终于下定了决心,停在了下属面前,面色晦暗地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反正天家无兄弟,他和这位三弟之间早晚是个你死我活,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
与此同时,京中平西侯府也派出了一支人马,这些人身手矫健,面容肃杀,俱都是夺人性命的好手,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明没有追着秦画的行迹而去,终点却是往秦画母族所在的月城。
四月江南,风雨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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