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言之推门而入时起,两个小孩儿就瑟缩地抱在一起,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下一刻俊秀的青年就会脱掉外装,化身成吃人的猛虎一样。
但就在他问了方才那句话以后,那个原本就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小孩忽然冲他呲了呲牙,跳出来道:“就是老子看得你!你想怎么样!”
顾言之瞪大了眼睛看他。
除了对这小孩的勇敢有些另眼相看以外,他还觉得小孩儿的神色与记忆之中刚刚被放出来的姜钦竟然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那时候刚被放出来姜钦嘴巴闭得死紧,好长时间都一句话不说。而这小孩儿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言之问他:“那你都瞧出什么来了?”
小孩儿不说话了,反而是另一个孩子又挡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说:“是,是我看的,大人您要怪就怪我!”
“胡说什么呢你!”被挡住的小孩儿瞪眼又将他拽至身后,跟顾言之说:“就是我看的,你也甭废话了,想怎么来直接说!”
俩小孩儿的相处模式倒是勾起了顾言之的兴趣,旁边兰馨一声不吭地站在身边,如果是从前的话她还要为这两个不知轻重顶撞少爷的小孩子操心,但现在的她完全不觉得少爷会突然“狂性大发”,做出什么伤害这两个孩子的事。
顾言之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原主的记忆里只有他在来凤城上任的路上于城隍庙中见到了这两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孩子的片段,当时饿的奄奄一息、弱小无辜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激发了原主变态的虐待欲,便在给他们喂了顿饱饭后带回了府中圈禁起来,至于再多的便没有了。
那个比较斯文,长相也相对来说更加清秀的小孩儿说:“回大人的话,我叫贺容,这是言一。”
“你告诉他这个干嘛!”言一瞬间瞪眼去看贺容。
贺容却继续对顾言之说:“我今年六岁,言一……比我小了一岁。”
“哼。”纵使浑身是伤面庞还是青肿的,但这丝毫都不影响叫言一的小孩儿的趾高气昂。
顾言之太熟悉小孩儿的这个德行了,不由又是一阵恍惚。
他原本只是猜测每一个世界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却没想到……
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每个世界都会出现一个小孩儿,这个小孩调皮、顽劣、无法无天!只是以前他以为小孩子的心性大抵如此,所以从未多想。但两个小孩结伴出现在一起的既视感太强,若再想不到那他就不是顾言之了……
顾言之的眼中徒然间闪现出一道光芒。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感觉这俩小孩儿即便不是自己的亲身儿子,那也是属于他的真实世界中的缩影!
那样说来,那每一个世界的目标会不会就是……
顾言之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有理,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虽然不记得自己有两个儿子,但方才这一系列的推理应该都不会有错!转完圈以后顾言之眼睛杳亮地盯着俩小孩儿看个不停,眼睛当中绽放的光芒太过强烈,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如狼似虎,落在小孩儿眼中看起来都有点恐怖。
言一以为自己触怒了他,不禁浑身一僵,而贺容则瞬间将他护在了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言之。
发现了两个小孩儿的小动作,顾言之微微挑起了唇角冲言一说道:“怎么?这就怕了?方才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言一似乎最受不了激将,立即就出来反驳道:“呸!小爷会怕你?要打要杀随你!”
“骨气倒是有的。”顾言之点点头,看样子喜忧参半:“就是有点蠢。”
“你说什么?!”小孩儿明显不服。
顾言之张口,他本来是想教导他一二的,可带小孩上树掏鸟蛋下河里摸鱼的事他擅长,这种需要讲道理的时候他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仔细回想,他经历的这几个世界,以往这个时候都是……那个谁负责教小孩儿的。
这可真是麻烦了。
同样是三星世界,顾言之觉得这个世界的难度比他上一个要难多了。
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一番举动别说是俩小孩儿了,落在坚持相信他的兰馨眼中都是有点癫狂的表现。
“……”
屋中一时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这位最是喜怒无常的大人的脸色,却忽见宋大人伸出两根手指,以两指指着挤在床上的俩小孩儿,道:“你们两个,叫爹。”
言一:“哈?”
贺容:“大人?”
兰馨:“老爷?”
顾言之不明白他们怎么有那么大反应,他睁大眼睛,仿佛还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似的,道:“你们两个不都是孤儿吗?以后跟我的姓,当我的儿子,入我宋家族谱,老子照着你们,怎么样?”
“我呸!”言一最先反应过来,张口欲骂,却被贺容伸手捂住了嘴巴。贺容规矩道:“还请大人消遣我们了。”
“这怎么能是在消遣你们?”
想到这俩之前还被原主暴打了一顿,如今他顶着这张脸,好像似乎真不能让小孩儿们放下戒心来。
到底是自己儿子,被打了顾言之心里也很难受,可原主早就死了,三魂七魄都不知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他即便是想要打回来也无从下手。
顾言之心疼,便只好凑过去,俯身弯腰将脸凑到俩小孩儿面前,温声温气地哄道:“要不你们打我一顿,是爹爹的不对。”
“……”俩小孩儿面面相觑,觉得眼前这一郡之主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大变态!
顾言之尚未意识到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抖S变成了抖M,见两个小孩儿皆是目露惊恐地看着他,他只好放弃。重新直起腰从怀中掏出盒药膏来,原本还想亲自给他们上药,不过料想两个孩子都不会愿意便只有作罢,丧气道:“这是上好的伤药,对活血化瘀有奇效,等会儿你们两个互相抹一抹。”
两个小孩只看着他,并不去接。顾言之估计要不是言一的嘴巴还被贺容堵着,自己这会儿还会挨骂。
真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宝鉴要这么害他?!
顾言之心里苦,但至少面上看起来还一切正常,他反而十分不羁地笑了,用无所谓的语气激将道:“怎么?怕我拿毒.药害你们?转转你们的小脑瓜儿想想,我要是想害你们还需要把你们放出来,在这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吗?”
他说着直接将药盒扔到了床上,冷淡道:“要不要用,随你们的意。”
说完他便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俩身上带伤的小孩儿了,而是朗声宣布道:“捡个好日子就把你们写进族谱里,一个就叫宋贺容,至于你,就叫宋言一,看爹爹这名字起得怎么样?”
贺容:“……”
言一:“……”
反正顾言之自己是挺满意的,他又回身对兰馨说:“找几个靠谱的人好好伺候两位少爷,务必要妥当。”吩咐完了他又对俩小孩儿说:“这是兰馨,府中的大管家,你们有什么事儿只要找她就行。爹爹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只有一条,不许逃跑。”
上次来到这个世界就叫姜钦给跑了,同样是被虐待过后放出来的孩子,他还真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跑了。
与对整个世界都有重要影响的目标人物不同,两个小孩儿还这么小,万一跑出去了又遇到什么坏人、再被虐待了怎么办?
那场面光是想想顾言之就觉得胸口闷,所以才会这么特意叮嘱道。
想到这里他又事无巨细地嘱咐了兰馨一遍,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决定为了不刺激这俩小孩儿这段时间他暂时就不出现了。
反正他还有许多事情着急去做,等把那个谁找回来……
“这段时间你们就乖乖的,爹爹我得去把你们的父亲找回来。”顾言之念念叨叨说。
俩小孩:“???”
都交代清楚了,顾言之兀自出了门,第二天他与严守成带着五百兵马出了城,策马直奔段昌岭而去。
之所以只带了五百人,除了凤城驻守的兵马本身不多,且守城之时有所损耗没有太多人可以调遣以外,还有部分原因是赵平极力反对的结果。
他觉得顾言之坚持要去段昌岭体验那“九死一生”是守城之战让他膨胀了缘故,所以才会如此不知轻重死活。若是去了,便八成是回不来了。既然回不来,又何必要让更多的将士人马跟着他去送死?
不仅仅是赵平,军中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五百人马还是因为忠心于严守成或王虎才勉强凑到的。
不过顾言之倒也乐得,人少的话他正好可以少准备一些预防毒瘴的药丸,也方便经管和指挥。
严守成是个心眼实的,不大会说话,出了城后一想这么这一队人马十有**就回不去了,不免说道:“属下仍旧觉得大人想要探查段昌岭的做法有些草率了。”
穿着一身收腰的骑装坐在马上,原本原主身形单薄,又常年长袍儒衫的,叫人看不出半点气质,但换了身行头,外加顾言之固有的风采,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挺拔如松,修长如竹。
顾言之说:“即便是这样严大人也没说打退堂鼓,好样的,本官看好你。”
严守成:“……”
都什么时候了青年还这般不知轻重,严守成有些生气,更加后悔当初答应跟出来。可一扭头间,但见青年眉眼如丝,笑得一脸气定神闲,心中又莫名安定了一瞬,一行人转瞬便出了城,
心中踯躅不定,他们一路策马狂奔,不出半日已经到达了段昌岭一处低洼的谷口处。
顾言之一抬手臂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整顿,同时令人将药丸分发下去,传令服下药丸后半个时辰出发。
从马背上下来后,他自己则在谷口处来回审视探查了起来。
这地方说山谷也不合适,谷口极窄,里面是一条羊肠小路。小路不长,再往下就是郁郁青青的密集树林,听说里面全是高耸蔽日的参天古木,附近的人最多只敢走到小路的尽头,再往下便没人敢了。
“虽说没有人敢,但每年前赴后继进山的人也不少。”严守成闪身凑了上来问他:“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顾言之抱着胳膊道:“倒还真看出来了点东西,你说还是会有很多人进山?”
“前些年阴雨绵绵连年洪涝,颗粒无收。不仅如此,朝廷的赋税还连年增重,许多无法裹腹的山民都进了这岭子打猎。”严守成说着便摇头叹道:“大人也不想想,若不是进去的人太多,又哪里会有‘九死一生’的说法。”
若压根儿就没有人进去,自然不会总结出这样的规律。顾言之认同了他的说法,不由叹道:“父耕原上田,子劚山下荒。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仓。”
严守成虽然读的书不多,但也大概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惊讶:“大人……”不是连五谷杂粮都不识吗?竟也能想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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