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做个好皇帝,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
言犹在耳,说这句话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就像他来时一样的突然和神奇,他又这样离开。在玄渊离开,张宇回来后,宴承祚曾经跟在他往边关去的马车后一段时间,也亲眼远远的见过张宇。
还是一样的相貌,但是气势和神情完全改变了,他这样清晰的认识到,那个将他一手教导长大,他视为父亲,崇拜而尊敬的那个人,孺慕而向往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宴承祚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是为了什么,也许像顾大人和沈大人说得那样,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拯救大庆朝。
而当他把这大庆朝的天下交托给他手上,所以他也就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作为被交托了信任和天下的人,宴承祚并不是那么自信的,他再怎么被精心教养长大,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少年。
初登大宝,宴承祚心中的惶恐和惊惧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他已经是帝王了,所以他甚至不敢将自己的软弱和害怕表现出来,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若厚重的大山挡在他身前,为他抵御一切伤害,将他庇护在羽翼之下的人已经离开了,再无依靠的他不得不靠自己,即使害怕,即使没勇气走下去,他也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他是帝王,他是这个国家的掌舵者,如果连他都觉得迷茫,如果连他都没有勇气、也找不到方向继续走下去,那么谁来引领这个国家走下去呢?帝王的软弱和退缩,永远不能表露出来,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即使他还年幼,但他却不能迷茫,不能失去方向,他所表露在外面的,一定要是睿智的,坚定的,永远不会动摇的形象。因为只有如此,这个国家才臣民才不会迷茫失去方向。
帝王就相当于是他们的指明灯,处在这样的位置,宴承祚知道自己不能软弱,因为在他身后,还有许多人看着他,以他作为指向标前行。
“可是……该怎么做一个好皇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父皇是一直在教我,可是我没有自信像父皇那样厉害啊。”宴承祚叹了口气,小小的少年看上去沮丧极了,窝在父皇的大明宫,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虽然玄渊开口说了,他不是他的父皇,如果他愿意可以叫一声老师,但是这么多年他都是把玄渊当成父皇的,如今也改不了口。
“唉……”容貌俊秀机灵的小少年双手托着白嫩嫩的脸,又叹了口气,“父皇走得太快啦,什么训诫都没有留下。”他心里没底啊QAQ
从玄渊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宴承祚,到他假死驾崩离开,这中间所花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别说好好教导宴承祚登基后该怎么做了,他甚至连一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
这样一想,宴承祚突然觉得自家父皇好像有点不靠谱啊,就这样把烂摊子……额,大庆朝国泰安平,算不上是烂摊子,可这一切都不能掩盖玄渊把这一切都丢给他然后自己脚底抹油的事实啊!
“先皇陛下太坑了是不是?”就在小少年心中无奈纠结犹豫的时候,一道含笑不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些许无奈,又有一种果然如此、早有所料的尘埃落定感。
宴承祚抬头看去,就见说话的是大步踏进大明宫的沈天歌,他身边还跟着大太监,俊逸的脸上微带憔悴,但还是带着舒朗落拓的笑意,一如从前那般。
今日是宴承祚第一次上朝,他有些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在上朝前特地去请了顾文清和沈天歌来,这两个人一文一武,是宴承祚关系最亲密的两个老师。
眨巴了一下眼睛,宴承祚没看到顾文清,不免有些奇怪。要知道在他成长的阶段中,是沈天歌教导他强身习武,而顾文清教导他学习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两个人都是他的老师,相伴他成长。
但是现在顾文清却没过来,难道是被什么绊住脚了吗?
似是看出了宴承祚的疑惑,沈天歌轻咳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笑道:“陛下走得太急了,顾大人今日提前到了皇极殿,便被堵住了。”顾文清到底是文臣,要在皇极殿等着上朝的,不像沈天歌统领御林军,时刻紧随帝王。
松了口气,宴承祚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是我没有考虑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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