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拥有绝对力量的人出现,他们很大可能会选择加入那个人的阵营,这样整个魔界就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端看是否有两方愿意合作。
可这个人,既要有绝对的力量,身份又要能够得到魔族的承认,放眼整个修真界,他们也无法找出完全符合条件的人。
直到伏魔阵中那场异变的突然出现。
苦心经营五年,现在莫沉渊将本是一盘散沙的闲散魔族集结成了一支势如破竹的军队,和施轻絮一拍即合,两人拧成了一道强劲的旋风,扫得洛华银颜面尽失。
话虽如此,燕子安用了三年时间还是没有想明白,当时莫沉渊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在最后关头触发伏魔阵?
听到他的疑问,莫沉渊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一条蛇。”
燕子安一怔:“蛇?”
莫沉渊解释道:“当年我和大师兄误入洛华银制造的幻境,他有将我们一辈子锁死在里面的意思,九死一生时,我喝了他一条宠物青蟒的血。”
燕子安思考片刻,兀地倒吸一口凉气:“我听人说过,洛华银养了一条魔界最毒的青蟒,那蟒蛇战斗力极强,且从头至尾都是剧毒……你喝了它的血?”
莫沉渊想起那段被人压着打的记忆,拨弄着茶杯,道:“那时我和大师兄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以那条青蟒的级别来说,短时间内增强功力绰绰有余,我没想到别的办法,就挤了一点它的血。不过我本也百毒不侵,那点毒性对我来说没什么。”
燕子安又吸了一口凉气。
莫沉渊说得风轻云淡,他却愈发觉得自己这师父当得极不称职。
他还想再开口,莫沉渊抬手给他续了一杯茶,抢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当年为了救人,拼着性命危险喝了那几口血,后来因为毒血引发了又一场灾难,却也是那人亲手摧毁了他所有希望。
他那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明明知道在那种间不容发的时候,大师兄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宗门考虑,却还是怀着一丝希冀,期望那个人能站出来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一句就好。
*
陆浅川在自己的房间幽幽转醒,茫然地望着床顶看了半晌,还是没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
他撑着床板坐起身,手下正好按住了一层不似床褥的柔软布料。
那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外衫,他一眼就能看出是万灵宗弟子常穿的款式。
陆浅川愣了一会,脑子里“轰”的一声,骤然吓醒了。
莫沉渊的衣服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头还有点痛,不是做完噩梦后经常感觉到的锐痛,而是一种类似于醉酒后的胀痛。
他上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记忆停留在自己带莫沉渊去见宗主,然后便是一大段空白。
得,又喝断片了。
陆浅川为自己的酒量感到悲哀。
他抱着被子愣了好一会,还是没能从记忆深处找出睡前发生的事,只好一脸茫然地盯着那件白色外衫,轻声嘟囔:“小老弟,你怎么自己从衣柜里跑出来了呢?”
一阵凉风倏然从外间吹进来,带来一丝短暂的寒意,他被吹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去,莫沉渊手上搭着厚重的披风,乌黑的发丝上落满雪花,在屋内地龙的热气中显出几分湿润的忧郁。
他也不往里面走,就站在外间和里间的接口处,捏着嗓子道:“因为我想大师兄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了呀。”
陆浅川:“……”
好好说话,求求了。
他迷茫地看了收起一身尖锐和锋利的莫沉渊片刻,不解道:“我又变成大师兄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还是“浅川公子”呢。
莫沉渊觉得自己身上带着的寒气驱得差不多了,伸手将怀中的披风挂在一边,走到陆浅川床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眼中闪着一颗一颗小星星,语气亲昵地问:“我听师父说,自我走后,大师兄因为想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是不是?”
陆浅川面上划过几分显而易见的尴尬,微微别过脸:“师父怎会与你说这些?”
莫沉渊挑眉,眼里的星星愈发明亮,得寸进尺地贴近他脸庞些许,再接再厉:“我还听说,大师兄有一次高烧不退,在梦里喊我的名字,是不是?”
陆浅川舌头快要打结,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看着他,缓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误会……”
“哦——”莫沉渊意味深长地托长音,“可我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浅川深沉摇头:“不可能,我没有幻想过你站在尸山火海中对我微笑。”
莫沉渊:“……”
原来他在大师兄的梦里是干这个的。
魔君心里堵了一下,吭哧半天,犹不死心:“你就没梦见过我别的?”
陆浅川沉思一瞬,哑着嗓子答:“要么就是你浑身是血,拉着我的衣角叫我别丢下你。”
莫沉渊:“……”
他真的,好卑微。
可是他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竟然觉得有些无法反驳。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莫沉渊有些泄气地起身,从小厨房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递到陆浅川面前:“先喝药。”
他见陆浅川犹豫,阴恻恻地威胁:“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浑身是血满脸微笑地喂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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