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事并没有如她所想,狼还是发现了她。
那是两只孤狼,和远处发出狼叫的狼群并不是一伙的。这两只狼不知道是不是一对夫妻,看到她的时候,奔了过来。
狼看到襁褓里的她,眼睛有点儿发亮,一张嘴凑近了她,晚晚能够闻见狼嘴凑近她时的那种喷着的腥味。
晚晚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只狼,因为害怕,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她不知道的是,那两只狼看到她,只是围着她转了转,竟然没有张开嘴吃她。两只狼相互看着,发出低沉的声音,相互在传达着什么信息。其中一只狼,竟然张开嘴叼起襁褓,和另外一只狼正打算离开。
谁也不知道它们叼住襁褓的原因,也不知道它们不下嘴的原因,更不知道这一去又要去哪里。
苏晚晚很被动地,只能够任由狼把它叼走,她什么也做不了。张嘴喊?能引来村民的注意吗?远处还在叫着的狼群会不会也因此引过来?
又一想,反正她已经被狼给叼着了,引来远处的狼群又能如何?只不过是从两只狼变成一群狼而已。
她张开嘴发出哭声,这一哭,声音传出去很远,引起了在远处种地的农民的注意。
这一哭声,也让两只狼怔了怔,张开着的嘴里,襁褓落了地。
突然,一支羽箭从远处射来,正中狼身。狼嚎叫了一声,身子闪开,但箭还是射着了它的身子,就射在背上。
远处,有人喊声传来,隐约可见有人过来。
两只狼看了一眼地上的襁褓,再往那边望过去,见到一个少年站在那边,手里搭着箭,两只眼睛冒着寒光,恶狠狠地瞪着它们。
程骁看着襁褓,喊了一声:“晚晚!”
正在绝望中的苏晚晚,听到程骁的喊声,就如同天籁之音似的,她高兴地喊了一声。
两只狼怒起,正要做出冲上去扑咬少年的动作,听到襁褓里发出的那一声婴儿的哭声。像只奶崽子似的,听在它们的耳朵里,很萌很软。
狼眼看着婴儿,孤独的狼想到了丧生的小崽子,心里顿时一软……
两只狼相互又叫了几声,再看了一眼少年那凶狠的样子,竟然夹着尾巴跑了。
跑了?
程骁警惕地看着四周,发现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后,这才冲上去抱起了苏晚晚。他四处地查看着晚晚可有受伤的地方,看了许久,除了襁褓上留有狼那发臭的口水,一只手的手骨有点儿变形之外,倒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
他的心放下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就连晚晚都发现了。
苏晚晚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就莫名地觉得安心,就好像有他在,她就非常的安全。那种安全感,又因为刚才那惊吓,让她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睡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把自己交给他,她觉得很安心。
……
现在再看到程骁,苏晚晚朝他张着手,示意要抱。
程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晚晚比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白了很多,身上的红皮早就已经褪却干净,一身的肌肤要说多白嫩就有多白嫩,粉粉的脸蛋,一下子就戳住了他冰冷的心。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就要去抱起她。
苏晚晚身上的那个襁褓,早就已经被陆思华换下,干干净净的很好闻。
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程骁那慌乱的心,才终于得以放下。
昨天发生的一切,吓坏了他,他以为晚晚会被狼给吃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两只狼竟然没有下嘴吃她,而是准备叼走她,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晚晚醒了吗?”苏建兵正好走进屋子,就看到了程骁过去抱起晚晚,就往外跑,边喊,“娘,晚晚醒了,肚子饿了要吃奶。”
程骁一张冷脸更冷了,拉长着脸,臭得很,就见陆思华已经进了屋子,一起过来的不只有苏建兵,还有苏勤和建国建民。
从程骁手里接过晚晚,陆思华已经进了内屋,解开了怀喂奶。
程骁手里的温度已经散去,他还保持着抱着的姿势,被建国建兵拉出了屋子,他的一张脸依然臭着。
“晚晚醒了,可有哭闹?”苏勤正准备去水雾村请人打灶,就听到建兵的喊声,也不去了,闺女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程骁摇头,努力在回想晚晚醒来看到他的样子,确实没哭也没闹,还冲他笑了呢。笑容很甜,身上还有奶香味,很好闻。
从程骁的反应中,苏勤知道了晚晚没事,松了一口气,又进了屋子,看到晚晚正在那里愉快地吃着奶,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事。只是那个变形的手骨,让苏勤的眼睛一酸,“老洪叔说孩子的手没事,下午我们忙完,去县城看看医生。”
去县城看过才放心,那里的医生医术好,孩子那手让他的心发着疼,同时也更加地埋怨起了苏老太。
老太太忒狠心,孩子还那么小,竟然能够下得了手。
“晚晚当时应该是发了狠了,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自保了,老太太她……”一说起苏老太,陆思华的心里就没有好语气。
对于一个要谋害自己女儿的老太太,她的心里已经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婆婆了,以后她甚至连见都不想见到她。
“当家的,以后你不要怪我对你娘的态度,我无法做到在晚晚伤了之后,还能够无所谓地跟她说话。”
昨天那是散伙饭,看在老爷子还有支书大队长他们的面子上,她暂时放下了心里的间隙,做了那顿散伙饭,不代表她以后看到苏老太还能够一点事也没有地跟她说说笑笑。
她办不到。
苏勤说:“我知道,我都理解,别说你,我看到娘心里都觉得别扭。我们已经分家了,等到明年咱攒些钱,能搬出去另外住,那就搬出去,建个房子。”
老丈人已经帮他把那个工作定下来了,只要那边签字之后,他就能够去上班了。虽然一开始工资没那么高,只有三十二块,但是对于在家务农的他来说,三十二块那就已经是高工资了,更不要说以后转正之后,除了五十四块的工资,听说还有另外的资金呢。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他会努力干活,家里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
苏晚晚吃饱喝足之后,就了无睡意。昨天睡得太饱,现在精神抖擞的。一双眼珠子在那转动着,被陆思华抱出了屋子,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晚晚觉得心里可舒坦了。
外面的空气很好,不同于昨天她被扔在后山的那种混浊难闻的空气,这种新鲜的空气进入她的肺部,让她禁不住吭哧吭哧地嘟囔开了。
农村的空气,果然比她前世的钢筋混泥土的城市空气清鲜多了。她高兴地伸了伸手,看得陆思华在那一阵的心软。
她的晚晚多可爱,也就只有那个狠心的人,才能够做到无视这种可爱,而抱出去扔了。
见厨房那边已经熄了火,陆思华把晚晚放到了苏勤的怀里,让他帮忙抱着,自己却去了厨房,准备给丈夫和孩子们做早饭。
现在二房的灶还没有打,只能去厨房里烧火做饭。一进去,就看到了老爷子老太太带着大房三房的人在那吃饭。
二房就好像是被隔离开的,陆思华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去了灶头。
苏老太瞪着陆思华,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到苏勤抱着孩子也进来了。看到襁褓里的那个孩子,她莫名地就想起了当时抱着孩子偷偷跑到后山扔弃的情节,到了嘴边的骂声又咽了回去。
苏老爹说:“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不用另外做饭了,将就着跟我们吃一点。”
苏成才也说:“对啊,二哥二嫂,坐下一起吃点,我去给你们盛粥。”说着就要站起来。
苏勤说:“不用了,思华已经在那做了。”
苏晚晚好奇地看着苏老爹,再看着自己的爹娘,一脑门子的疑惑,看着情形不太对劲?
很快,陆思华烙的饼就出锅了,那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这香味不只勾得大房不停地在那耸鼻子,就连苏老爹苏老太,甚至苏成才都忍不住多闻了几口,真香!
苏建宏站了起来,“我想吃饼。”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粗粮粥,和粗得能割喉咙的窝头,顿时觉得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刘招娣也站了起来,凑了过去:“二弟妹,做的什么啊?”说着,伸手就要去捞饼。
却被陆思华用筷子打了手,她说:“我们分家了。”
苏晚晚耳朵动了动,分家了?有点儿好奇,老爷子老太太那么不想分家,竟然能够同意爹娘分家?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够促使这个家分了?
那边,刘招娣有点儿讪讪地笑了声,伸出去的手并没有缩回,而是拿了一张饼,就往嘴里塞。
吃着可真香,这老二媳妇放了多少油在里面?做的就是比她做得香。
陆思华一张脸已经冷了下来,快速地将剩下的饼都卷了起来,以免又被刘招娣给吃了。
那边苏建宏也已经到了边上,看到陆思华把饼都卷了起来,喊:“我要吃饼!”这么香的饼,竟然没吃上一口。
苏老太皱着眉头:“老二家的,就那么点细粮粉,你就给烙了饼,以后吃什么?”
陆思华说:“我们分家了,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老就别瞎操心了。”
要是换在以前,陆思华绝对不会跟她顶嘴,但是自从晚晚的事件出来之后,心里的那股子怨气,让她已经无法再和气地跟她说话了。
苏老太气的,用力地筷子往桌子上一搁:“细粮那是我分给老二和孙子吃的,你都给做了饼,以后老二吃什么?还有我三个孙子吃什么?你个败家娘们,刚分家就敢跟我摆架子?你……”更难听的话又将出口。
苏老爹说:“吵什么吵?老二媳妇说得没有错,已经分家了,你管老二他们怎么过日子?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过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吃饭!”
苏老太嚎:“我怎么不能管?再怎么分家,老二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管不了他们了?XX出来的败家娘们,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烙了饼都不知道孝顺……”
话未说完,就见陆思华已经出了屋子,扔下苏勤在那面对着两位老人。
苏老太气得抓狂,瞪向苏勤:“这就是你的媳妇?不孝的东西,还不如休回家算了,这样的媳妇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就听到苏勤怀里的晚晚突然哭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地哭,哭得差点岔气。
苏勤的脸色黑了下来,对苏老太说:“娘,你把晚晚吓哭了。”顿了顿,“别人家的奶再怎么不疼孩子,无视就行,可是娘你做到了身为奶奶的责任了吗?你对不起晚晚,又怎么能够要求思华毫无怨言地对待你?”
苏老太那欲出口的谩骂,在看到襁褓里的苏晚晚时,全部都咽了回去。
“吃个早饭都不安宁!”苏老爹已经沉下了脸,“叭”的一声,把筷子搁在了桌子上,“还吃不吃饭?不吃饭,赶紧滚!”
苏老太一双眼珠子像涮了毒似地瞪向老二,还有他怀里的晚晚,嘴角抽动几下,终是没有再骂出口。
苏晚晚哭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小脸上全部都是泪水。
苏勤对苏老太有怨言,好端端地怎么又骂上了?都分家了,都不得安宁,他抱着晚晚就要往外走。
苏大力埋怨着:“老二,你看看你,把爹娘给气着了,你这是不孝!”
苏勤只想把哭着的晚晚哄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边。孩子在那哭得脸儿发紫,昨天就已经吓着了,可别出什么事情。就想要抱着她,往赤脚医生那里走。
眼前人影一闪,就见到苏建国端着两张饼过来,建国笑着说:“爷奶,我娘让我把这两张饼送过来。娘说,咱们有吃的,怎么能够少了爷奶的,这是孝敬您二老的饼。饼里放了佐料,刚才娘不是不给你们饼,实在是没有佐料,怕爷奶吃着不习惯。”说着,把饼放到了苏老爹面前。
苏晚晚已经止住了哭,一双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倾听着动静。
苏老爹的脸色好了很多,二房并没有变,果然还是孝顺的。
苏老太那即将骂出口的话,往里一收。
苏建国说:“爷奶,娘说二房做不出这等不敬老人的事情,哪怕这个老人为老不尊,伤害自己孙女的事情,二房该孝敬的还是会孝敬。”看了一眼手慢慢往饼上伸的建宏,他说,“这饼是给爷奶的,其他人想吃,自己做去。”
苏建宏伸出去的手一顿。
苏老太的一张脸涨得青紫,她将晚丫头扔掉的事情,似乎成了把柄似的,让陆思华终于能够硬起心肠怼她了?
张了张嘴,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看到老爷子那张阴沉的脸,又咽了回去。
“爷奶,我要吃饼。”苏建宏嚷。
苏老太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瞪上建宏,“吃吃吃,就知道吃,这饼是你二叔孝敬我和你爷的,你还懂不懂孝敬老人?”将饼撕开一半,放到了苏老才的碗里,“三儿,快吃,这饼香着呢。”
苏建宏扁了扁嘴,嚷:“为什么三叔可以吃,我就不能吃?”
苏老爹已经将一张饼撕开一半,递给了建宏:“来,爷这有,吃。”
苏建宏拿过来,吃的一嘴的油,真香!二婶的手艺可比奶和娘好太多了,真好吃。
三五下,这半张饼就进了他肚子,他眼睛又盯上了爷奶那另外的半张饼,“爷奶,我还要吃。”
苏老太骂了起来:“吃吃,就知道吃!要吃的,管你娘要去!”一双眼睛却是瞪着站在门口的苏勤,可惜苏勤背对着她,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理。
刚才他以为晚晚怎么了,急着去找医生,这会女儿不哭了,他的心也放心了,抱着晚晚就出了厨房,将那一室的吵闹都隔绝在外。
苏老太气得,又开始骂了起来,连二房都被她骂在了口里,如果不是二房送的这两张饼,至于有这么多事?要送,不会多送点,让他们能够吃个饱,就送两张,这么多人,给谁吃?越想越火,骂得更加的难听起来。
苏老爹脑门子突突,“孩子要,你就给孩子吃,还没吃过饼呢,一张饼至于吗?”将筷子搁在桌子,“不吃了!”背着手就往外走。
苏老太也是一肚子的火,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也不吃饭了,跑去了大房,抱她的宝贝孙女去了。
苏成才却只是看了一眼大房的人,也放下了碗,拿起剩下的那两个半张饼,往上房而去,给老爷子和老太太送吃的。
苏建宏眼睁睁看着香喷喷的饼被三叔拿走了,看着碗里粗糙的窝头,将碗一推,嘴巴嘟着,“我不要吃窝头,我要吃饼,我要吃鸡蛋。”
刘招娣一筷子打在了他的手上,“吃什么饼,那是你二叔家的,你要吃就上他家吃去。”
刚出厨房的建国差点就踉跄了一下,就听到里面传来刘招娣的声音:还想吃鸡蛋,鸡蛋在你奶那呢。”
苏建宏心里不痛快,“那你还天天吃。”那么多的鸡蛋,都没一个进他肚子。
刘招娣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做儿子说的话?还当着二房人的面。
“我就说,你天天不是鸡蛋就是鸡汤红糖,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儿子?该给儿子我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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