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诚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却装作不知,只笑道:“太医院包罗万象,这种法子有自是有的,只是不可轻用,太子妃还是别为难咱们做臣子的为好。”
太医院的秘方自然是为皇帝准备,一个人总有喜恶,哪怕身为天子也不例外。皇帝喜欢谁,想让谁生;不喜欢谁,不想让谁生,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黄诚身为太医院的臣子也不能违背规矩罢了。
乔薇虽然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的,别人和她又不熟,凭什么帮她?想从陆慎那里讨要更是天方夜谭,而且陆慎那多疑的性子,恐怕两眼就看穿她的本意了——乔薇光想想都觉不寒而栗,她还没试着激怒过陆慎,但是一点都不愿尝试。
按捺住浮躁的心绪,乔薇抬头向这位太医笑道:“方才本宫与大人闲聊些家常,您听过便算了,可别真当回事。”
尤其要紧的别到陆慎处乱说。
黄诚微笑颔首,“夫人放心,这是自然。”
他目送乔薇冉冉离去,心里却觉得莫名好笑:这位太子妃实在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她要那药究竟要做什么呢?莫非不想为殿下生儿育女?可听下人们道来,太子与乔相之女分明恩爱和睦,莫非里头有什么隐情不成?
正纳罕间,张德忠气喘吁吁地过来了,一见他便尖着嗓子埋怨,“黄大人!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迟迟不见您人影,特意让小的出来找寻,怎么您竟杵在这儿?”
黄诚一想,太子妃只嘱咐他不许对太子泄露,可没说不许告诉太子身边的人,所以……他这不算违背约定罢?
思及此处,黄诚便笑眯眯的向张德忠招手,“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很直白,不过却很有效,张德忠一听便怔住了。
晚间就寝的时候,乔薇便发觉陆慎的面容格外沉肃。寝殿里明明生着好几个炭盆,热得人身上都能出汗了,他却好似凝结的冰柱一般。
乔薇心头便打起了鼓,也不敢开口详问:该不会和她讨要避子汤的事有关?这种事在高门大户虽也不少见,可若由一个女子主动提出,无疑是对夫君的大不敬,何况在皇室,绵延后嗣更是女眷的天职。
乔薇掩饰着将铺盖卷打开,勉强朝陆慎笑道:“殿下早些歇息。”
尼玛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好不好,她真的很方啊!
陆慎仍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终于开了口,“你午后去找过黄诚对不对?”
他果然知道了,看来人不可貌相果然是真理,黄诚这坏东西,看着朴实诚笃,谁知道内里却是暗藏奸狡之人。说好的心照不宣呢,转头就把她给卖了?看来在黄诚眼里,唯有陆慎才算得真正的主子,她这个太子妃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副产品。也许不只是黄诚,所有下人都这么想,毕竟她所有的权利都来自于身份,而这个身份正是陆慎赋予的。
乔薇手心一颤,怀中抱着的软枕骨碌碌滚出来,掉到陆慎脚边。她也不敢冒险去捡,谁知道陆慎会不会突然给她一耳光——就算他不打女人,可一个男人气涌上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当然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好,或者说不够谨慎,当时怎的脑子一抽就开口了,本该细细筹划才对……乔薇微微阖目,准备迎接他铺天盖地的责骂。
谁知接着就听陆慎一声轻叹,将她拉入怀中,抚着那头纤直青丝道:“孤知道你爱吃醋,可也不必心急至此,早早地便盘算起这些来,难道孤在你眼中便是这等情志不专之人?你若一定不放心,孤现在就可对天立誓,今后绝不纳半个侧妃,连侍妾都不会有,保准碍不着你的眼,如何?”
乔薇听着听着便瞪大了双目,原来真是黄诚这嘴上没把门的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的!而且陆慎又一次会错了意!他以为自己要拿出当家大妇的派头来,未免今后新人入府夺了她的宠爱,所以早早地准备好避子汤药,好将庶子庶女一网打尽。
男主啊男主,我在你心中难道是这么一个心黑手狠的女人吗?而且您怎么还很高兴似的?
这回她不辩解都不行了,简直玷污她的形象。乔薇挣扎着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鼹鼠一般仰视着他道:“殿下,难道妾身在您眼中就是这样悍妒之人么?”
她恨不得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好以死明志——这太冤枉了,谁管陆慎要不要宠幸别的女人,他就算后宫佳丽三千也碍不着她什么,何必费这个劲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乔薇委委屈屈的望着他,指望他说一句公平公正的话,谁知陆慎的回答几乎令她吐血。
他竟点了点头,“是啊!”
随即却轻轻一笑,戳着她的鼻梁道:“不过孤喜欢的也是你的悍妒。难得你肯对孤直抒胸臆,不像常人那般藏着掖着,孤又怎能不成全你?”
他深情的吻上那两瓣柔软嘴唇,将所有多余的解释堵了回去,一面举手向天道:“孤保证今生只宠你一人,爱你一人,如有违誓,则天雷轰顶,尸首不存。”
乔薇被他压倒在床头时,心底的眼泪已汩汩逆流成河,她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呜呜呜,连老天爷都搬了出来,她还能和陆慎当断则断吗?日后要是她负心,是不是也会被雷给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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