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又逢了大雨,全元快步从外跑进临渊阁,对书案前楚彻道:“长公主殿下还跪在宫外,殿下……”
临渊阁内的烛火恍惚了一下,将楚彻冷郁的面色照亮,全元话落楚彻握在书卷的大手渐渐收紧,指尖泛白,随后他丢了书卷,起身大步而出。xiaoxiaoc
全元连忙那着伞追了出去,一路追至宫外,大雨将灰暗的天色衬的更加阴沉,楚彻望着跪在大雨中的楚月华,眼底已没了温度。全元追了上去,将伞撑在楚彻的头顶,可这一路,楚彻身上的锦衣早被大雨淋的湿透。
雨中的楚月华无疑是极狼狈的,她面上的妆被雨水淋的模糊,落在地上的衣摆沾满泥泞,带着泪痕的面容显得几分狰狞。
“珟儿,姑母求求你,放过你封叔叔,姑母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生事,只求你留他一命苟活。”楚月华伸出颤抖冰冷的手握住楚彻身前的衣摆。
楚彻垂眸看着楚月华,他的额头有水珠滑落滴至他的长睫上,他的眼前有一刻的模糊。
楚彻从全元的手中接过伞,随后他蹲下身子,遮在楚月华头顶,他平视着楚月华盯看了半晌,再没了情感:“孤如你所愿。”
楚月华似乎一愣,随后满是狼狈的面上露出了笑容,她正要继而开口,却见楚彻已经撑伞起身,转身踏入东宫。
楚月华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喊出声,她只欣喜为封世卿求来了情,却不曾想她这般咄咄相逼,将楚彻心底那剩下的少得可怜的对亲情的期盼与珍惜消磨的一干二净。
……
中秋一过,因宫中琐事姜铎脱不开身,姜苒只能由魏廖陪着一路北上赶往中山王陵。姜苒刚刚北上楚彻便得到消息,次日便悄悄动身离开幽州。
魏廖选了水路,一来想着姜苒在路上能少些马车颠簸之苦,二来水路可日夜兼程而不扰姜苒休息,六七日便能到达王陵。
中山王陵地处中山北部,北临岭脉南望淮水,是块依山傍水的宝地,王陵就修在岭脉的山麓处,至燕北后,弃舟登岸,一路乘马车向王陵而去。不过半日的车程便到,早有守陵的官员带人迎候。
姜苒入了王陵之中,从前未嫁燕地之前每年清明,父王都会带亲族与重臣前来祭祖,后来她嫁至燕地,以为再没机会回到中山,没机会前来祖陵,即便日后身死也要随葬在楚家陵墓,或是尚没资格葬入燕家王陵随意寻一块孤坟。可如今她回了中山,得了机会前来,却是来祭奠她父王的。
姜苒压住心底的悲痛,祭拜过先祖后,随后跪至中山王的牌位前。
九重高的宫殿层层叠落,青黑色的砖瓦妆成了王陵所有的色彩,正殿之外石栏环绕,雕筑有八只巍峨雄狮,雄踞在内外殿的四方之处。
殿外魏廖着了一袭月白色的锦衣,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姜苒的背影上,他安静的站在殿外陪着殿内已经跪了多时的姜苒。他望着殿内姜苒孤独单薄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即便姜苒如何冷言相对,他终是狠不下心来,他做不到放下姜苒,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感情。他唯一能做到的便克制自己的行为,他可以做到姜苒想要的毫无半分亲昵的礼重,他可以克制自己不去亲近打扰她,也可以克制自己面上做到一派的云淡风轻。
哪怕这一生就这样遥远的望着,也总比他冒进之后姜苒永远的躲闪与排斥好得多。
姜苒打算在王陵停留三日,每日食素斋戒,为中山王诵经积福。
三日后,姜苒离开王陵,打算启程回中山。魏廖看着自姜苒从燕地回来便一直低落的情绪,私自改了行程。
淮水附近,有座小城名曰奉,依傍着淮水,百姓多靠渔猎为生。
午时从王陵出,一路赶至奉城后天色已黑,魏廖知道姜苒这几日在王陵诵经疲累,在客栈用过晚膳后,并未听从姜苒所言直接上路返回晋阳,而是打算在奉城休息一晚。
魏廖既有此意,也无急事,姜苒不好出言驳了魏廖的颜面。本想晚膳后回房内休息,魏廖和钟娘却都要拉她在奉城转转。
钟娘不停的劝说,魏廖虽站在一旁不语,可姜苒看着他投来的隐隐期盼的目光又觉不忍。
魏廖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最终受伤的却是他。她将他当兄长,现下虽在避嫌却也不至于避成仇敌。
姜苒想着点了头。
奉城虽地处中山北部,却是地道的江南水乡,因临近淮水之故,城内流入不少支流变成小河,很多屋舍都建在水上。
对于奉城,魏廖比姜苒了解的多些,他陪着姜苒踏在石桥之上,随后指着前面的街市介绍。因为奉城靠着淮水,商人来往络绎不绝,所以奉城每日都会有晚市,卖些当地特色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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