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语听到身侧的声响,侧目看去。
一向骄傲的少年虔诚地跪在地上叩拜,挺直的脊梁此刻佝偻起弯曲的弧度,他长久地伏在蒲团上,额头贴着手背,他眼里的光从未如此耀眼。
唐时语的心弦猛烈地颤了颤,唇瓣紧抿,嘴角拉得很直。
阿渊他……不信这些的。
唐时语的心底倏得涌起一阵酸涩,那股难受顺着气流窜入鼻腔,冲得人眼眶发酸。
她别过头,敛下泪意,定定地望着佛祖,深吸口气,再度拜了下去。
无悲无喜的佛像下,一对爱侣在诚心祷告。
等二人再从大殿里出来,太阳已经偏向了西边。
顾辞渊抬头看了看四周,牵起她的手,走向了一处树荫下。
揉了揉她的小手,又弯下腰,用额头贴了贴她的,感受了下温度,才轻声问道:“累吗?”
唐时语对上他深情的眼,笑了,“没关系,我们去等一等高僧。”
他皱眉,“不如先去用些素斋,你该吃些东西了。”
她想反驳,可突然想起不久才说过,让他好好照料她的身体。虽然那话是为了让他宽心才那么说的,但说过的话,她总得做到。
唐时语看着少年担忧的目光,拒绝的话咽下,顺从地点点头。
顾辞渊果然满意地弯起了唇角,拉着她去找人。
与小师父说了自己的诉求,他们被带去用了一顿不算好吃的素斋。
斋堂里,顾辞渊盯着“凄惨”的斋饭,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顾念着场合,凑到唐时语耳边轻声嘀咕:“阿语勉强吃一些,等下了山,回了城里,我带你去御水楼吃。”
御水楼是上次他们与秦慕也吃饭的地方,那是奉京城里有名的酒楼,菜色堪称一绝。
唐时语闻言,手顿了顿,她仔细地看着少年的神色。
提到御水楼,他没有丝毫的不适与不愿。
他们都知道,御水楼也是燕王殿下的产业,当初秦慕也执意带他们去御水楼吃饭,就是为了显摆他师父的,燕王殿下不仅能打得敌国将士屁滚尿流,让人闻风丧胆,还能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富甲一方。
那时唐时语不清楚他与燕王的关系,还在秦慕也的面前夸赞御水楼的饭菜很合她的胃口,还说有机会定要再来尝试,只是当时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阿渊难得犹豫了。
后来从御水楼离开回了府,阿渊与她坦白身世,那之后她再也没提过要去那吃饭。
此时顾辞渊主动提起,神色如常,彷佛忘却了酒楼背后的那个人一样。
唐时语知道,他为了她,妥协了太多。
“阿渊,你……”
“姐姐,我没事。”少年笑容灿烂,从佛堂走出来后他就轻松了许多,光芒又回到了他的眼中,星星闪耀着,“我都想通了,我有你了,所以不会将那些人放在心上。”
唐时语微愣,随即也笑了。
即便饭菜与“美味”二字相去甚远,但他们还是将食物吃了个精光。
这都是原先在清心庵养成的习惯,住持师父教导大家要节约粮食,那几年里,唐时语清修静养,改掉了不少坏毛病,她早已不是那个出身贵族的娇小姐了。
每日午膳过后,唐时语都要小睡一会,可今日与高僧有约,她只能强忍困意。
“二位施主,住持有请。”还是那个小师父来请他们。
“有劳了。”唐时语对着小师父礼貌颔首,待小师父转身,她才冲顾辞渊安抚地笑了笑,捏了捏他的小指。
顾辞渊顺势勾住她的手指,与之缠绕,倾身过去,贴在她耳畔轻声抱怨:“你该休息……”
唐时语的脖子被热气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瞪了他一眼。
少年无辜眨眼。
唐时语的视线又落在前方带路的小师父的背影上,见对方没有反应,才侧头对顾辞渊说:“无碍。”
顾辞渊还想制止,被她轻轻掐了一下。见她坚持,终于闭了嘴。
唐时语第一次见到护国寺最有威严和名望的住持,慧智大师。
慧智看上去并不显老,但唐时语知道,他已经不年轻了。
高僧那一双眼睛很温和,看向人的时候很舒服,他似乎能看穿你的心思,但那目光丝毫不叫人厌恶,也不觉得冒犯。
他打量着面前这对男女,笑道:“妙。”
唐时语不解,但慧智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顾辞渊的身上,神情慢慢严肃,他突然双手合十,默念了句佛语,才再度看向顾辞渊。
“施主的夙愿,想必已经圆满了。”
一句话让少年险些落泪。
唐时语看了看打哑谜的二人,迟疑道:“大师何意……”
慧智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不可说。”
顾辞渊却懂,他全都懂。是上苍眷顾,在他濒死之时听到了他的祷告。
他明白自己得到了什么,于是更加急迫地想要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
慧智似乎看透了他之所想,感慨道:“上天自有定数,如今的果皆有施主一手种得,果是好果,然施主杀孽太重,此生安然,恐来世会有报应。”
顾辞渊后退半步,紧绷的背部卸了力,长长舒了口气。他不怕死后会得到什么惩罚,只盼今生能安然陪在阿语的身侧。
不求来世,只盼今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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