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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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姜楚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温馨恬静,身旁的人给她无限的安全感,她翻了个身,被顾明衍搂在怀里,仔细听着那雨声,慢慢入睡。

春雷滚滚,时光逆转回从前。

屋檐下避雨的少年郎蹙着眉头,看了眼天边划过的白光,随后是轰隆隆的震耳声。

顾明衍倚着柱子,脊背却是挺直着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铺子看。他手中的一柄油纸伞欲张愈合,昭示着少年的几分不耐与焦躁。

油纸伞上画了几枝桃花,在一片朦胧中格外显眼。就像刚刚走出门外的姑娘一般摄人心魂。

顾明衍一下子机灵起来,将刚才的懒散模样丢的干干净净,他无处可去,偏头一跃,便跃到了房檐之上。

姜楚给墨书轩的门上锁,胳膊间夹了一本书。

一本破纸能遮得住什么雨,房檐上被雨淋湿的少年嗤笑了声,但瞧见姑娘并没有用书来挡雨,反而揣进了怀里,像在藏一样宝贝,他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果然是爱书如命,宁肯不让书淋雨,也不知要好好怜惜自己。

眉目如画的女子一路小跑着,裙摆迎风而起,像是摇出了一朵花,顾明衍在房檐上盘算着距离,待姑娘走近后,将手中的油纸伞丢了下去。

他控制着力度,那纸伞砸下去的时候,只轻轻挂了下小姑娘的墨发。

随后,传来了略带讶异的软糯声音,最终,姜楚向左右望了两眼,撑开了那把伞,不慌不忙地向远方走去。

他一路护送着小姑娘到姜家院子,才肯回自己家中,反正这条路他最是熟悉了,一天走个八百遍也不嫌烦。

淋着雨回去时,阿礼在一旁乱嚷嚷,“主子,您不是带伞出去了么?又弄丢了呀,怎么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他没理,还在回味着姜楚轻俏的背影。

不久之后,宫里要办一场春猎,邀请京中子弟参加。

顾明衍自打那事之后,对见太后的事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甚至称得上是排斥,他厌恶着深宫中的一切。

但洛水街是个热闹的地方,小贩颇多,生意人天天守摊时,最常干的便是拉家常聊闲话,而其中最高级的话题莫过于王孙贵族。

顾明衍想,他的身份够排面,在洛水街出一次风头,是不是也能被她听了去?

当即,便应了春猎的邀请。

魏皇听闻他应邀,大喜过望,在猎场上亲自为他挑选马匹,佩戴弓箭,顾明衍笑着扬了扬眉,忽视掉一旁的太后。

他骑射好,果真成了场上最厉害的那个人,狩得的猎物甚至赢过了他父王,一时之间风头无比。

但世上都是坏事传千里的居多。

在传播度上,他败给了一个连根动物毛都没射着的人,那人是个贵公子,名唤慕谦,平时被身居高位的父亲保护地好好的,一心只读诗书,并未碰过刀剑这类要人命的东西。

这次狩猎,纯粹是为了博得美人好感,慕谦心仪的那个人,正是娇蛮郡主魏清荷。哪怕他没功夫傍身,也毅然决然地骑马进了林里。

最后捡了只被荆棘绊住的老兔子回来,还没忍心插一刀,却叫老兔子给反咬了一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众人看着他的战果,哄然大笑,连带着顾明衍也笑了起来。

这么个愣头青,不知脑袋是不是有点毛病,竟然敢瞧上魏清荷这个疯丫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顾明衍也是,但到了洛水街,他就不这么想了,愣头青凭着愣,硬生生地抢过了属于他的话题度。

在茶馆的屏风后,他独自生着闷气。

因为姜楚正在跟她的小姐妹谈笑,谈的自然是这两天风头正盛的慕谦。

小姐妹笑着将慕谦从头到尾调笑了一通。

姜楚见小姐妹笑岔了气,便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我听说他读书很好呀,天资聪慧,很有才气呢,在其他方面也不比那些狩猎厉害的人差,没准儿他是在可怜那些小动物。”

小姐妹点了点她额间:“你呀,尽会捡别人的优点说。不过你是有理由的,毕竟你家未婚夫周晋也是个文人嘛,你喜欢这类人也是应该的。”

姜楚捏了捏耳垂,喜欢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只知道周晋会是她的夫君,听说文采很好,日后两人举案齐眉也称得上美满,她弯唇笑笑,低语:“好像是。”

小姐妹俨然是还没放过春猎,但情绪低沉了不少,“阿楚,你说为什么会有春猎呢?把动物放进林中,给了它们生的希望,但最后却一剑封喉,这不是更残忍吗?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听说第一名射杀了好多呢。”

姜楚饮了口茶,淡淡回想,第一名是姑母家的那个世子,听姑母说,那人还可以,没外面传的那么风言风语,

她瞧了眼外面的太阳,拉着小姐妹走出了茶馆,边走边笑着道:“叉烧鹿脯,乌鸡汤,鸭丝肉……你还要不要吃啦,你又是如何下得去嘴的呢?”

小姐妹无言。

顾明衍没听到姜楚的那些话,自嘲地笑了笑,他是闲的没事干才会去参加狩猎,到最后却成了个残暴之人。

消沉了几天后,他重新变得精神抖擞。

残暴又如何,反正,他是最厉害的。

是京城中最厉害的少年郎。无论家世门第,还是相貌姿态,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当然,总有人不甘心居于他之下。但到最后不得不臣服于顾明衍,毕竟,争强好胜的心硬不过人家的拳头。

顾明衍几乎是靠着蛮力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世俗的底线。

宫里头两个宝贝皇子天天被他挤兑,却没有过一次反抗。朝堂的大臣见了他也都绕道走,生怕这小子把自己马车给拆了。

终于,他闻名京城内外,少年端坐于马背,俯瞰这十里长街,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名声总算是烂透了,糟糕地够可以。

从前皮归皮,但达不到人人畏惧的程度,现在,刚好可以施展他惊人且举世无双的计谋。

桀骜的纨绔子,揍一顿周晋这个文弱书生应该不足为奇。他揍过皇子揍过朝臣,现在揍没身份的文人,肯定不足以人们挂齿的。

风流浪荡的世家子弟,对一个民女强取豪夺应该也不算过分。他拆过青楼也砸过别人家的后院,抢个姑娘而已,不算过分!

顾明衍在心底肯定着自己的想法,神色难得正经,眉宇冷傲,骑着马奔到了周晋的家门口,但没见着人,听说花灯节过后那人才从老家归来。

花灯节当晚,洛水街灯笼高挂,大红的,桃红的,衬托着节日欢快的气氛。

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发髻梳的比平时都漂亮,长裙曳地,风姿绰约,手中都捧着一盏花灯,齐齐往那洛水河边上走。

姜楚手中的是桃花盏,将秀发拂到脖颈的一令侧,莹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如白玉一般,晃得朝这边张望着的少年心头一滞,屏了呼吸,错乱了心神。

柳司契他们见顾明衍不太对劲,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得到姑娘的侧影,即便如此,那也惊为天人。

他们恍然大悟,心照不宣地偷听着墙角。

这边姜楚把花灯放入了水中,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情郎来。

隔壁的媛儿指着对面珠光宝气的女子道:“你们快看,那是史官的女儿,听说她今年就要许人了。但这位小姐眼光高着呢,她呀,听说对柳家公子柳司契有意思,那柳家公子是个不安定的,也不知这小姐看上他什么了……”

立刻有人接话:“虽说不安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世家子弟中,纨绔一点的更招人喜欢,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千金贵女们都明里暗里对他有意思呢。”

媛儿晃了晃姜楚的胳膊:“阿楚,你在干嘛呀,怎么不跟我们说话?”

姜楚还在盯着她的花灯看,被人提醒后,回过神问:“啊,我刚刚在发呆,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们在说柳司契他们那些纨绔子弟啊。”

姜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嗯,纨绔子弟啊,那还有……顾明衍,他也是一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可以立刻联想起这个人。

媛儿饶有兴趣问道:“姑娘们都乐意嫁给他,你呢,想不想嫁给他?他跟你的未婚夫比起来如何呀?”

这个媛儿随了她的母亲,是个碎嘴的,往往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巷子里的谣言都是从她们母女嘴里道出来的。姜楚深知她们的习性,觉得自己若不小心说错了话,明天可能就成了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

在这个名声胜过性命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敢冒这个险。

姜楚歪了歪头,笑:“我都有周公子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他不比你的周公子好?”

“不啊,周公子起码读书比他好,也不纨绔败家,听父亲说性情温和,且腹有诗书,是个才华斐然的人。我没有见过,但父亲说他是个清白之人,行事光明磊落,可称君子。”

媛儿翻了个白眼,“好好好,你的周公子最好,不愧是要嫁人了,瞧你把夫君夸的,也不害臊。”

姜楚无语,她要是不夸夸,明早不知要被人说成什么呢!

她望着头上的皓月,心里有些别扭,偷偷地为刚才违心的话道了个歉。她没有说过别人的坏话,这还是第一次,并不知道真面目就贸然诋毁人家,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女子垂眸,睫毛轻轻颤动,双掌合一,低低喃道:说了你的坏话,对不起啦。

姑娘们都细细说着自己的愿望。

轮到姜楚,她没有扭捏:“一愿家人安康,二愿夫妻举案齐眉,三愿……愿周公子仕途顺利。”

话落下不过一会儿,一群男子便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胡乱地向河中投掷着石子,还有的直接跳进了水里。

没人敢阻拦谩骂,因为他们是有权有势的贵公子。

姜楚跟姐妹们也都离开,她回头望了一眼。黑夜里看不太明朗,但那人身姿挺拔,如松如竹,手中拨弄着她那盏桃花灯……

顾明衍熄灭里面的烛火,没好气道:“刚才许的愿都不算,重来一次:一愿家人开明待她如珠似宝,二愿她平安喜乐安稳一生,三愿……愿她枕边人、意中人、心上人,皆是我。”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不是我,还望那个人像我一般爱她。”

柳司契笑着上来勾住他的肩,“这花灯又不是你的,它肯听你的话?”

顾明衍勾出一抹笑,眉眼凌厉,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声音喑哑:“若不听,我便是上天入地,轮回转世也得教训教训它,偏要让它心服口服。”

周围兄弟叽叽喳喳着,说的话让人头疼。

“那姑娘你若真心喜欢,直接要了便是。”

“要个屁,清白姑娘性子烈着呢,一言不合撞墙怎么办,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不闹呢么!”

“哎呦,人姑娘刚才都说了,有未婚夫了,衍哥你换个姑娘。”

“对呀对呀,人姑娘还说瞧不上你来着,你不及他读书好,不及他温润,不及人家光明,还有……”

是啊,他不光明。

顾明衍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今晚会做哪种梦,要么梦见姜楚,要么梦见那座城,要么……梦见姜楚看到了那座城。

幼年时,他跟父王水火不相容,天天你追我赶跟猫捉老鼠一样。他没有母妃,自小在祖母跟前长大,父王娶的两个侧妃,都对他以礼相待,但他就是排斥。

至于为什么排斥,大概是因为她们不是他的母妃。所以,他怨父王,为什么把他的母妃给弄丢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只有他没有。

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听着祖母讲那些小故事小画本,趴在她膝上,小憩一会儿,醒来后就忘了跟父王吵过架的事了,他跟顾青鸿的关系,就这么维持着。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了母妃的死因,他又敬又爱的祖母,是间接害死他母妃的凶手。

他开始日日夜夜地不回家,开始往皇宫跑,那里有他皇舅舅,有他外祖母。

那些时日,贤纯皇后去世不久,皇舅舅一蹶不振,终日闭门不出,朝政被外祖母把持着,那个野心勃勃的太后。

太后用他把控着顾青鸿。

他大一点儿后,才知道当初为什么有那么多禁军围着他,走哪儿跟哪儿。

那时顾青鸿夜里着一身黑衣,破窗过来接他回家,他又哭又闹地招来了禁军,顾青鸿只好作罢。

再后来,他开始呕吐,开始头疼。他每生一次病,顾青鸿就会乖乖带兵出征一次,到最后,周边国家都成了大魏的附属国。

柔然边缘的一座小城,是个烈性的地方,决心跟大魏死扛,就是不服,怎么打都不服。柔然这么耗着,其他国家也开始有反抗的趋势。

太后下令,屠城,震慑柔然,以及周边国家。顾青鸿当下就怒了,千里奔回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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