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谷家几个男丁皆入仕。
谷琇莹本就难以克制自己的心绪,经过谷素这么一掺和,回到自己房间后,就控制不住的冒出各种想法。
脑海里不停的劝说自己,不若试一试,说不得试一试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旦错过了这次,那可能就要过另一种人生了!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明煦什么都不知情,他也不该被这般算计。
谷家父女如此僵持了两日,谷琇莹不愿妥协,谷父也没有办法,况且他自觉这已经是他让步的做法,既然琇莹还是不愿意领情,那就按原来的安排进宫去。养她这么大,也该为家里做点事儿。
到了第三日,谷琇莹终于按捺不住心里无限滋长的焦虑与不甘心,让身边的丫鬟们拖住谷素围在阁楼外的的人,趁夜到马厩里迁出自己的马,不管不顾的奔了出去。
谷琇莹骑马夜奔在城内的街道上,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夜色遮不住她明亮的眼睛与一腔义无反顾的孤勇。
入夜的街道与白日的热闹截然相反,寂静地谷琇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的声音。她骑着马儿往前跑去,心里想的都是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初见的生疏客气,一两银子的缘分。再见已然热络的交流,一起读书学画。谷琇莹想起顺手帮他给街道里的老大娘写封家信,他请她吃整条街上最厚道的包子作为报答。
还有书房里收纳的几幅奇形怪状,承载的他奇思妙想的画作。
想到明煦卖她画时的玩笑话,那个少年语态轻松地说着“这些你要好好留着啊,现在看是我赚了你的。可待我飞黄腾达,名扬天下,那时你捡的可是个大漏。他日说不得还能在史书上留一笔佳话,得个伯乐的名声。”眉眼里没有半分阴霾与窘迫。
今夜月明风凉,听着身下嘚嘚的马蹄声向远处传去,谷琇莹忽然不知觉打了个寒颤,惶恐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渐渐盖过了顺利出来的兴奋。
她不由得开始想,三日前那个少年说不日将归,可也没仔细问他日子,那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下榻之地,只能朝他摆摊附近的客栈驶去,可是现在已经是夜里,我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又想他是不是还未走?在等我的一个辞别。可是见到他又能如何,与他说些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该为一个不该背上的责任而为难。
谷琇莹觉得八月的秋风已经有萧瑟之感,她策马向前跑,却看不清前路。也不知目的何处,去赌这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街道两旁的事物飞快的后退,谷琇莹眼前一片模糊,在这无人的夜里,倔强夜奔的姑娘泪流满面。
而此时知州府已经人仰马翻,谷素在接到下人夜里禀报大姑娘夺门而出的信儿后又惊又怒,强压着没有先把没用的下人给处置了。吩咐人赶紧去追严查,一定要把人给带回来,又说要悄悄地追查,无论如何不能将谷家姐儿夜逃的消息泄露出去。
谷素发了一通火后坐在书房里等消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琇莹能做出这种逃家与人私奔的事儿来,关键是场必定不能成功的私奔。明明昨日她还倔强的不肯妥协,不做选择。
知女莫若父,虽然关于婚事,父女两人闹得很僵。但在此之前谷素还是很疼爱这个嫡女的,对这个女儿也是有几分了解。
琇莹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难得的识大体。脑子明白,晓得轻重缓急。所以他才不顾她的意愿,有将她送进宫去的想法。却没想到这个一向聪明的女儿给了他当头一棒。
夜将明,谷素心腹叩开了书房门,谷素见了人连忙问:“找回来了?”这次一定将她给拴住了。
心腹摇头:“老爷,大小姐自己回来了。”
“自己回来的?就她一个?”谷素惊疑道,没想到得了这么个说法。
“大小姐一个人回来的。”心腹重复,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大姑娘到底是私奔了顺利还是没有?
“人现在哪?”
“已经回房了。”
“我去看看她。”谷素说着就要走,在踏过书房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心腹连忙上前来扶,却听到自家主子摆摆手又转了回去说:“我还是别去了,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闺女心里也该有个数了。如此此事不宜再提,我便权当做没发生过。
谷素叹了口气,转脸又冷下了脸对着心腹吩咐:“既然姑娘已经回来了,此事府里一律封口,若叫我还听到一丝半点的消息,长舌的人全家拔了舌头发卖。”
心腹领命去了,留谷素在书房里暗骂:果然,儿女都是讨债鬼。
骂完又自我安慰:算了,孩子还小,以后多教教就好了,这次不就教她吃了个教训。完了开始思量着是让姑娘自个儿待着好还是让夫人去看看好。
还没等他想清楚,就有下人来带话说:“老爷,姑娘要把她的人要回去。您看?”
得了,夫人也不用去了。谷素摆摆手不耐道:“给她给她,也不用罚了,你亲自给她带过去。”
此时彭城一处的客栈门口,明煦看了看天边的红日,钻进小巧的驴车里。“长安季阳,我们走,出来有一年有余,也是时候回家了。”
出门的时候以为要走个两三年,现在一年多要回去才惊觉对家乡的思念,旅行在外固然新奇有趣,但也容易心慌疲惫,吾心安处是故乡。
在外的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一直都存在,不过深埋心底,一经提起,便不可自拔。
从彭城到扬州,明煦用了一个月,终于在重阳这日之前赶到了扬州。
扬州,明宅。
孙氏一早便在等了,她忍不住对身边人说:“他回来的信儿才传回来不过十几日,今天便到了码头,那孩子上次晕了船便说再不坐船的,今天竟又是从码头回来的,可见是紧着赶路。你那么催他做什么,左右时间充足的很。”
“我在信里并未说什么时候,只他离家久了,回家时便急。”明榭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有预料。
孙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遂不再言。
扬州明宅虽经过了大的改建修缮,距离京中的宅子却还是差得远,光占地这一方面就没得比,是以明煦进了门,根本不用一层层的报,孙氏得了他进门的消息,人就已经近前了。
明煦进了堂屋见了祖父母就先行了大礼:“见过祖父,祖母,孙儿回来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面貌也渐渐明朗。一年半不见,孙氏再看他,竟有些恍惚。
可是这少许的陌生感并没有减缓孙氏的动作,她一把将孙儿拉起来:“可是回来了,竟与先前长的不像了,可叫我好好瞧瞧。”
明煦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笑道:“哪里不像了?我自己没觉得,祖母帮我看看。”
“张开了,不像小时候那般孩子气,出落得更好了。”孙氏夸道。
“祖母你这是话是常说女孩子的?哪能这般说我。”回了家,明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确实长开了,也高了,不再是一团孩气。”明榭与孙氏夫妻一体。
“一年余不见,祖父祖母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明煦真心实意道,明榭与孙氏在一般年纪的人里确实很显年轻。
孙氏笑弯了眼睛:“真的吗?你年轻眼明,说的话祖母可要当真了。”
“自然是真的,祖母是真的年轻。”明煦给她一剂强心。
“好,煦儿说话最是实诚。不过我们不说这个了,我见你这回家来是乘船可有再晕船”孙氏将明煦拉到身边坐下,仔细问他。
“这回时日较短,又归家心切,倒是不复先前的症状。”明煦当时也是无法才坐了船,上船之前先做了心理准备,还贴了膏药在脑门上,结果倒没太大的不良反应。
“如此甚好,多来几次就好了,你在家歇歇,我们回京还是要坐船的。”明榭在旁边说。
“说到回京,祖父,祖母我们不若早些回去,姐姐就要嫁人了,我还未见过姐夫呢!”明煦接话道。
“你没见过,难不成我就见了?不过听你母亲说,是个人品端庄的好孩子。”孙氏笑道。
“人品端庄是夸奖吗?”明煦默默吐槽,时下夫人们出门交际,评价谁家的孩子,只要勉强能看,大家都会赞上一句人品端正。
弄的明煦只要听到这个词而没有其他后续的夸奖的话,就会在心里以为这个人长的不好,能力低微。
“我们与承恩公府并无过多来往,对其家中子弟无甚了解,不过谢公长子谢铭在朝中风平很好,为人处世皆是。”明榭补充道。
“虽说本事好也不能说人品便好,只是大多数能做事儿的人,品德上也少有不好的。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谢家哥儿应也不差。当年睐姐儿那种情况,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孙氏接着说。话虽不好听了些,却是实情。
“事已至此,到时一见便知。”明煦如此说,他对谢家谢三持保留态度,在家行三,却是嫡长子,说明其父谢铭私德上并不严谨,明煦不清楚谢三是不是肖父。
“那便早些回去,我这个做祖父的,也该看看孙女婿。”明榭一锤定音,虽然儿子的眼光还说的过去,但是既然煦儿不放心,那就回去看看,若真有什么不好,也能及时止损。
“欸,早些回去也好,煦哥儿的未婚妻也在京,这次我得好好看看。”孙氏提起了黛玉,比起明睐,她还是与明煦更亲近些。上次林家家有不好,并不适合登门,孙氏也就没见过这林家姐儿。
“那祖母就好好看看,定叫您满意。”明煦倒不扭捏。
“就这般喜欢?”
“那是个讨喜的小姑娘,祖母见了定也喜欢。”
“那祖母回去就好好看看。”
见两人说完家事,明榭另起了头:“煦儿出去日久,功课恐有荒废,明年今时便是秋围,你若要明年下场,便要早做准备。”
“祖父放心,孙儿是去游学,闲暇之余并未忘记读书,已决意参加此次乡试。”明煦虽然不耐长辈催促读书,还是老老实实的保证。
明榭听罢点了点头。
几人说了会子话,便放了明煦回屋换洗,让他晚间过来用饭。
明煦回了屋子,见长安已经在了,周围还摆放着所剩不多的行李,便知没有露馅,祖母并没有发现他现在有点落魄。
“你也回去歇着,这几天都不必过来了,叫长春来替你。”明煦开口给长安放了假。
“长春已经来了,大爷想什么呢,你一回来,他焉能不在。”长安谢过后笑道。
果然话音刚落,长春就抬着水进了屋。见明煦回来就上前见礼。
“行,你们两个瞧着安排。”明煦说着就进了里间。
九月半祖孙三人踏上了回京的船,而此时京城也收到了他们已经踏上回程的消息。彼时明睐正在房中绣嫁妆,宋氏在屋里与她说话,见江南有信传来,便一起拆了看。
“这次没有附信捎带什么,别是要回来了?”明睐放下手里的活计,猜测道。
“算算日期也确实该回了。”宋氏拆了信。
“真的回来了?约莫什么时候到家来?”明睐一看宋氏的神色就知道了所猜不错。
“这是他们离开江南前日写的信,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若是他们紧着赶路,船走的快些,再有十天就该到了。”宋氏喜形于色,把信递给了女儿。
“这是煦哥儿写的,他的信总是说些有的没的。”明睐看了信笑道。煦哥儿这孩子从小就知道调笑我,现在竟问姐夫好不好,可见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好不好哪是现在知道的呀。
“总算是回来了,他先前在扬州我不放心。可后来他又跑了出去,我这更是抓心挠肺,生怕他在外边受了委屈。这孩子也是,游学去哪里不是游,也不知道到京城来看看他老子娘。”
宋氏说着就红了眼,那孩子过了将十一岁就离开身边,现在眼看着就十五了。三年多没见,她真是一闲下来就想得慌。
“母亲暂且忍一忍,还有十余日就能见了。”明睐熟练地安慰。几年下来她都习惯了,她也想煦哥儿啊,但是也没有提起就掉眼泪的地步,果然母亲一提起儿子就变得性子敏感。
……
宋氏从接了信就数着天的捱,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得了消息。这天,下人禀报侯爷已经到码头了,现在正乘车回府。
“叫人开了大门,我们去门口迎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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