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这般聪明的一个人儿,竟说出这般话来。”宝钗有些意外,遂笑道:“我可不信当年你进京是自个儿哭闹着非要来的,不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来么?今时比当日,不过是你觉得这里是你亲外祖家,而那里你是未有亲人的。”
宝钗一语点破,看着仍陷入迷惘的黛玉,点了点:“傻丫头,你常说自个儿客居于此,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口舌,可若归了那家。便是主人,礼法道义,谁能说个一二来?”
黛玉被她说的满面通红,羞道:“你个狡猾的,谁与你说这个了!我拿你当个正经人,才把心里事儿给你说,你反来笑我。”
嘴上埋怨,黛玉心里却松快了,不过是当局者迷,女子都是要经这一遭的,自个儿与二姐姐,琴妹妹并无二样。再者,自己幼时便独自上京,如今长了年岁,自不会更差。
见她想开,宝钗笑道:“虽是取笑儿,也是真心,你这等心事儿与我说,可见是拿我做亲姊妹,我自不能叫你闷在心里多增烦扰,你放心便是,日后有个不解的,只管告诉我,我能帮的,自然不会吝惜几句话。”
“我平日里也无事,恍然不觉冬夏轮转,今去见了明姐姐,尚觉将来事竟已近了,恍然生出些不真切感。”黛玉笑道:“宝姐姐多情至此,倒叫我羞愧了。”
薛姨妈今日正为薛蟠相看媳妇儿,宝钗少不得帮着看,倒是愈发明白了这两家结亲的种种思量考虑。想想自己尚不知未来何处,不由暗叹了口气,园子里的女孩子们,怕是当属眼前这位好姻缘,福运这种东西,真叫人羡慕不来。
“你觉得不真切,难道我就真切了?一个两个的都来与我说这个。”宝钗见黛玉坦然言笑,半真半假道:“今日说开了,便不怕你笑话,你们几个尚小我几岁,我却还没个将来,别当我不知道,底下婆子们笑我老姑娘呢。”
“这如何怨得了别人,你这个人平日里瞧着矜持淡泊,实在挑着呢。”黛玉见她自嘲,不由笑道,“金玉良缘的事儿我可是听说了,这般看来,宝姐姐可与我们不一样,不过是这屋进那屋罢了。”
这话说的,宝钗直接起身捏她脸:“方才还笑我狭促,论口舌,谁抵得上你这个牙尖嘴利的?”
黛玉忙起身躲,“好姐姐你别恼,只说有没有罢。这般反应,可是叫我说中了?”
宝钗坐下,勾了勾唇角:“说什么金玉良缘,都是丫头们胡乱传的,妹妹也信了?再者说,金和玉乃是两个不相干的物件儿,哪有双金麒麟来的吉祥呢?”
……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
京杭运河一日千里,急速行驶的船只破开一阵阵风浪,氤氲出厚重的水汽。此时茫茫江面上一艘形制简朴的大船平稳迅疾而来,隐约可见有人立在甲板之上,行船带来的疾风翻飞衣袖,立着的人却纹丝不动,眉目平静的眺望远处。
不同于往年,明煦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经过了几个来回,他已然能平静面对时常摇晃起伏的旅行,不再如幼时那般要人时时看顾。
“大爷,回来,风疾天湿,仔细染了风寒。”长春从后头冒出头来,逆着风冲自家主子喊,完了嘀咕着在船上若是着了凉,那可就麻烦多了。
“还有几时到盛京?”明煦转过头淡声道,清隽的脸上沾染着水珠。
长春忙把手上的帕子递上,笑道:“方才去问了刘老头,说今日天好,约莫要提早些,巳时便能靠岸。”
明煦点点头,缓步进入了房间。二月里接到父亲召回的信,并不着急归来,散漫的拾缀着,加之路远,回到家竟逢到了午月。
明府这边宋氏一早就计算着长子回家的日子,又怕路上提早或延后,提前了几日使人等在渡口,务必要接到大爷。恰逢这日休沐,明熙便请示了母亲前来,宋氏见他不似作假,便允了他去。
明熙用了早饭过来,才立住脚与管事儿说话,就有小厮来报,明家的船来了。
少年一怔便笑了开来,他容色可堪端丽,眉目一动,便教人想到月下清风,山巅白雪。今日明明多云日,小厮却无端觉得晃眼,摇摇头回过神儿来,心下不免嘀咕:不管见了这位二爷几回,还是觉得不像是个庶子,这身气度当真难得。
“既然兄长已到,快带我去见。”明熙不知底下人作何想,拂了拂衣衫朝前走去。
船靠了岸,明煦率先走下船,留长安长春带着人搬东西。才一落地就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少年含笑的眉眼,心间一动,便走上前去。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长成,仍是风神秀雅的模样,却叫人觉得大不像了,比起两年前的外露的少年气,如今更接近青年的明煦一身风华内敛,端方温润,反透出几分疏离淡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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