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敬殿是皇帝接见外臣之地,主殿周围有几处偏殿,用以大臣们留宿。明煦现在就在偏殿榻上坐着看窗外雨雪似有转大的趋势,面前的太医正以巧劲揉开他膝上的瘀血,完了又在火上烤了两副膏药糊上,明煦这才觉得恢复了些许知觉。
跪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开始时还好,地寒但也干净,冻木了膝盖也没什么感觉了,可后来天降小雪,落地之后又化去,化雪带来的凉寒可入骨,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痛意。到了最后,时间流速越来越慢,明煦也有些慌,若是落了病根,临老了拖个老寒腿可没处哭去。
煎熬到眼前发黑,皇后的人来的还算及时,明煦这才知道仅是半晌,内心瞧瞧松了口气,应该还好,却没想到王太医肃着一张脸:“编修日后还是注意些的好,你年纪不足,骨头尚在发育,如今猝然进了寒气在关节,老了可有的受。老夫给开的方子回去按剂吃,平日里多注重保养,膝盖不易劳损,行事保重些。”
“多谢先生为我医治,谨遵先生叮嘱。”明煦十分感激,说完双手平举身前躬身,坐着行了一礼。
“听进去了就好。”王太医受了这一礼,摆摆手拎着医箱走了。
“多谢公公前来告知,劳烦公公替我向皇后娘娘转达谢意。”于是明煦又转身向传话的太监告谢。
“大人客气,是咱们分内之事。”那太监倒是十分客气,笑道:“酉时将至,可叫咱们送大人一程?”若非皇帝与之议事,酉时宫里不留客。
“不劳烦公公。”明煦拒绝:“方才是走不得,不得以才叫公公担着,如今好了,自该回去了。”说着就下床更衣离去。
从临敬殿走到宫门口,明煦便觉有些吃力。幸好长安见他久不出,猜测应是被事情绊住了,将马车赶至御街口处等待,见主子终于出来,似有蹒跚,忙上前搀扶。
明煦摆摆手止住长安将要出口的询问,抬脚上了车合上眼。
见他面色疲惫,长安将车上里间的炉子重新点上,退出去赶车归家去了。
直接将车驾至院门口,明煦避开长安伸出的手,面色如常的走近堂屋,才靠近内室,就听见紫鹃的声音,明煦眉头微皱,顿住脚步。
“姑娘,这事儿是看缘分的,万万急不来,与福运有甚么关系!您读书最多,难道还叫我给你讲道理么?”
没听见黛玉的回声,又闻紫鹃一声叹息:“欲求而不得,这等没法子的事就该顺其自然,姑娘在担心什么?女医不是说了姑娘身子没问题。若是觉得太太说话不好听,姑娘怕是不知道,比起别家已算客气尊重,这等话听听也就算了,不必绕在心里头,凭的不自在,姑娘实在不该为此怄气伤心。”
“母亲与玉儿说了些什么?”明煦推门进去,一下子就看见黛玉哭肿的眼睛,走近将人拉起来问道。
黛玉见他进来吃了一惊,却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紫鹃在旁边暗暗着急,姑爷裹挟一股风雪之气进来,进门就发问,怕是听的了方才的话,怕他误会主仆两个说太太小话,忙给黛玉使眼色,奈何黛玉根本不开口。
紫鹃急忙对着明煦行了一礼,就欲开口替黛玉回话,却见明煦抬手止住,到嘴边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可是母亲与你提了孩子一事?”见她不答,明煦直接问话。他不傻,结合紫鹃的话头就该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黛玉只默默掉泪,还是不答。明煦暗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我去与母亲说。”
“你站住。”黛玉一开口就是哭腔:“你才回来就过去说,她只以为是我教唆的,届时叫我白担了蛊惑的罪名。”
“你放心,我自会说个明白。”明煦顿住等黛玉说完,仍出了门:“冬日天短,玉儿早些休息,母亲那里恐怕会多留一会儿,晚间不必等我。”
黛玉没曾想自己说了,明煦仍旧固执己见,一时愣住。
明煦过去父母处时,母亲宋氏才用罢晚膳,正与丫鬟说话消食,见他冒雪前来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就能想到缘由,下午才与林氏提了想要抱孙子,儿子下了衙门就过来了,哪还有不明白的。思此及,宋氏面上笑意转淡,却仍是招呼儿子坐过来。
虽然在车上用了香,但母亲本就是调香高手,明煦怕她闻到自己身上的药味,在宋氏指的位置稍远处坐下。
宋氏见他动作,眼帘微垂,遮住眸中一瞬闪过的情绪,开口道:“这么冷的天,煦儿下了衙不在屋里呆着,怎么来我这里了?你弟弟近日可是除了去先生处读书,其余半点不出门的,连晨间请安都是时续时断的,他还这般小,若是以后娶了妻成家,我岂不是连人也见不着了。”
明煦好似什么都没听出来,笑道:“虽说天气转寒,到底惫懒了些,读书本就是磨炼意志的,我明日去说说他,也是许久没查过照哥儿功课了。”
“几日不见,煦儿身上是有不好?”宋氏忽然凑近过来,皱眉道。知子莫若母,看着明煦在灯光下仍然映不出暖色的脸色,再有自他进来屋里若隐若现的药味儿,宋氏有些愠怒,这孩子,病了也不说么。
见宋氏盯着自己的脸一副不放心的表情,明煦扶着人回到榻上坐下,揉了揉自己脸颊,道:“母亲多心了,没有不好,许是才从外边进来,还没回过血来,您瞧这不就好了。”末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声抱怨:“宫里的路着实光滑了些,儿不小心跌了一跤,本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些擦破,长安非要说冬日里好的慢,要搽上药才行。”
明煦起身在宋氏跟前转了一圈,笑道:“您看,活蹦乱跳的,哪有不好?您再摸摸手,热乎着呢,没着凉。”
成年的儿子难得在跟前撒娇,宋氏也绷不住笑了:“你弄痴卖巧,我就饶过了?真当我不知你来意?”
明煦绕到宋氏身后给她捏肩,笑道:“母亲聪慧,不妨再说说我来寻母亲说什么?”明煦也不寻托词,此时找借口只会适得其反,干脆把先发权让出去,然后再见招拆招。
这世上的所有的母亲与儿子对峙,总是输的一方。
宋氏叹了口气,示意明煦到前面坐下,“我也不是非要做这个恶人,只远的不说,你姐姐如今儿女双全,她才大你两岁,我总是不忍见你膝下空虚。”
明煦笑:“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仔细算来还是未及冠的年纪,哪里用得上‘膝下空虚’这等词?”年纪还小呢,来日方长,此事还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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