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何清一下车就傻了。
这里没有莺歌燕舞的丝竹声,也没有环肥燕瘦的姑娘们。
有的只是一个粗布麻衣的店小二,利索的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抗,扯起嗓子招呼了一声:“哟!客官,里边请!”
“爹!你看看这是哪?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何清看这架势,回身扯着他爹的袖子就开始闹。
何章本来就被他气的不行,一路上都都没搭理这个不孝儿。
见此情状,更是直接抽出了袖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负着手就阔步往前走了。
“爹,爹!你等等我啊爹!”
何清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他们来的这松涛阁,内有二绝。
这一绝,是他们这儿的厨子。
松涛阁的厨子,手艺里面是有真章的。
建造之初,掌柜的高瞻远瞩,花了大价钱把荣城所有的名厨都挖过来了。所以菜品,自然都是有口皆碑的,只不过价码也标的高就是了。
这二绝,就是他们这里的说书先生了。
松涛阁一楼的正堂甚是宽敞,能摆得下近百张桌子。可饶是如此,这里几乎还是天天座无虚席,这原因,就出在说书先生身上。
松涛阁的先生,不是固定的,而是按照排名来的。
今日你说的这场,若是有趣得紧,叫好又叫座,那你的排名就靠前。
可若是讲的无趣,没人买账,那这人下一次必定不会出现在戏台子上了。
加之这松涛阁听书不收钱,只在茶水果馔上赚一些零头,是以老百姓没事了,多喜欢来松涛阁听书。
何清跟着何章在二楼寻了个雅座,蔫蔫巴巴的坐下了。
若是知道他爹是过来听书的,那他肯定不会死皮赖脸的跟过来,这还不如在床上歪着来的快活呢。
苏清远坐在二楼拐角处最不起眼的一个雅间里,脸色很是不痛快。
他看着对面包厢里坐没坐相的何清,和那个面沉如水的老狐狸,很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了,非得过来看着他俩找罪受。
但是不多时,苏清远就不觉得无聊了,因为那说书先生讲的东西,他很是感兴趣。
只见那人醒木一拍,就开始胡天海的侃了起来:“话说这荣城啊,打两年前来了一个京官,你说这人好好地,放着京官不做,来荣城干什么呢?”
底下的听众一听这个,就乐呵了,谁都爱听这个宫廷世家的恩恩怨怨,闻言纷纷附和着问:“为什么啊?”
但何章,他可就乐呵不起来了。因为,他就是这个说书人口中的“京官”。两年前告老,才来荣城自请做了个父母官。
听到这,苏清远“唰”的一下展开了自己的扇子,觉得这事情变得有趣了不少。
这人先是天花乱坠的讲了一些风流韵事,倒也别管是否属实,直把下面没见过世面的听众唬的一愣一愣的。
但何章这边越是往后听,越是觉得头大如斗。
他不知道这人的讲本是哪来的,但是其中讲的一些龌龊事,他还真的干过。
坐在下面听着,直把何章折磨的着急上火,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敢真的发火。
一来,人家并未指名道姓的说,这是他何家的秘闻。
二来,何章怕老婆。他若是真的在松涛坊发作了起来,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家那只母老虎必定就知道了,那他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把何章折腾坏了。可偏偏,何清这个不省心的废物点心,他还听得挺高兴的!一直想拉着何章探讨一番,直把何章气的七窍生烟。
何章本来打算,暂且压住脾气,等结束后再派人去查探。
可谁知还没一会儿呢,这说书人的一席话,直接就让何章蹦起来了。
那人口无遮拦,天不怕地不怕的直言不讳:“这家的大公子啊,很是风流。院里丫鬟一堆不说,还酷爱流连于那烟花柳巷。”
说罢一拍醒木,继续道:
“今日宿在花小姐这里,明日又留恋柳小姐的紧。更有那个邓家小姐啊,为了他香消玉殒!你说这样的公子哥,谁敢嫁了去?”
台下一片唏嘘声,何清一听到邓小姐的名字,又想到前几日夏雪晴说的“托梦”,只觉得邓姑娘真的找上门了。
直把何清吓得瘫倒在了椅子上,没个人形了。
“放肆!”
何章终究坐不住了,他儿子逼死邓家小姐的事,他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就这么被说了出来,那他儿子以后还要不要娶妻生子了。
“哈哈哈哈!”对面的雅间里,苏清远收了扇子拍手大笑。
“南烛!你去给这个说书的多打赏一些银两,让他以后也务必这么说!这谁写的讲本,怎的这般有趣!”
夏雪晴正绣花呢,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半夏在一旁调笑道:“一准是哪个公子哥在思念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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