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衣竹上来便挽了顾温凉的手臂,朝她眨了眨眼睛。
“不请自来,温凉莫要生气才好。”她也不与顾温凉客气,自个儿寻了软凳坐下。
顾温凉瞧得发笑,声音柔和许多:“今日显国公府不忙了姐姐倒有空出来了。”
说起这个秦衣竹就有些焦头烂额,道:“哪里就闲得下来府里老太太没事也要找些事给我做才好呢。”
顾温凉一时之间倒也和她聊得投机,心里头倒是好受了不少。
待秦衣竹走后,顾温凉才敛了脸上的笑意,吩咐青桃道:“挑几个不打眼的小丫鬟进茉莉院,日日盯着一刻也不能放松。”
青桃面色严肃地下去了,顾温凉这才走到床榻边,对着那几片帷幕发呆。
她现在心里头几乎能确定下来,茉莉姨娘无论是被人利用还是自己整的,总归是冲着她与沈徹的大婚而来的。
所为将军府名声扫地,也为禹王府失了众人的心。
她几乎能想象得出,大婚当日,她失手推了茉莉姨娘一下,后者当即落红的画面。
一个个都在算计着她!
外头的风吹进来,明明带着点柔意,刮在她身上却沁得骨子里生疼。
正当她烦心林宿之事的时候,顾奕怀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许是方才喝了些子酒,他面上现出些许酡红,呼吸间也有淡淡的酒味儿,顾温凉皱了眉。
“爹爹怎么喝了酒”青天白日的,也没个陪着饮酒的人,瞧着才叫可怜。
“温凉,昨日我回去思来想去,你是不是听了你外祖家的话”
“哼!他们还真敢说!也不嫌一张老脸臊得慌!”
顾温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愤怒,一双虎目里除了红血丝,还有两束惹眼的火苗。
她沉默,良久才垂眸问道:“娘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这段时间来的心结,横亘在心里迟迟咽不下去,每每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们一群人只知放屁!”顾奕怀瞧她表情便知自己猜对了,不免破口大骂。
顾温凉浅浅皱眉,清润的眸子中透出一丝疑惑来。
何以两家人如同生死仇敌一般林宿的死到底牵扯到了什么
顾奕怀沉沉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沉痛,却还是开了口:“我在外征战多年,和你娘聚少离多,如何不觉得亏欠她良多至于他们口中的外室,哼!”
“那是外番俘虏来的公主,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由我带回来,便成了他们口中的外室!”
“你娘亲在我回来后整日疑心重重,原本生你就坏了身子,偏还要听信外头的谗言,我顾奕怀就是那样的人!”
最后那一句说得有些悲愤,顾温凉听得鼻头一酸,而后才哑着声音道:“那杀手不是爹爹找的”
顾奕怀一听,猛的一拍桌子,眼睛瞪得比什么都大,他气急而笑:“我找杀手来谋害自己的发妻你叫那老太太来当面与我对质,若是我做了半分对不起你娘亲的事,便不得好死!”
顾温凉默默抬头望进他眼里,问:“那茉莉姨娘呢”
纵使当年的事是一场误会,林宿至死也心有不甘,但茉莉姨娘的事呢
顾奕怀眉头一挑,当即准备脱口而出,最后想到了什么,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他抚了抚顾温凉的头,感慨道:“你娘亲是爹爹明媒正娶过门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被爹爹放在心上的人。”
“当年的事涉及太多,我本不欲说与你听,可你娘亲都已经那样子误会我了,你是我们唯一的骨血,说什么我也不希望你再继续误会着。”
“至于茉莉姨娘,你离她远着些,再过段时日,就没有这么个人了。”
说罢,他负着手抬头望天,望到眼角酸涩才罢休。
顾温凉站起了身,瞧他这副模样,心头一哽,也为他的话动容。
原来茉莉姨娘身上有问题,顾奕怀全然知道,却也想着配合着演一出戏。
将军府人丁凋敝,十几年来却屹立不倒,顾奕怀自然有其处事之道。
顾温凉再想起之前药婆婆所说,心中已信了□□分,只留了一星半点的疑虑。
“林胥表哥再过一月便要来京赶考,温凉准备将城郊那处宅子收拾出来给林胥表哥住,爹爹意下如何”
她偏头露出些笑意,顾奕怀听了却眉心一皱,林府的人在他印象里都是没脑子的东西,若不是他们,林宿怎会那样早便去了,那刀子本伤不了自己的。
奈何他又偏生宠女儿得很,只好皱着眉干应了一声。
左右那宅子离将军府远得很,眼不见心不烦,只要莫叫他瞧见,随他怎么折腾去。
顾奕怀这才背着手走了,背影被拉得有些长,显得格外孤寂凄清。
顾温凉瞧了不是滋味,她低低地开口:“爹爹,娘亲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顾奕怀脚步一顿,自嘲地一笑,眼角有些发红。
哪能不怪啊,若不是自己,她只怕尚在人间笑颜如花,一如初见那日,阳光迷了他的眼,树下的人入了他的心。
终究还是一场错过罢了,还惹得她至死都在伤怀!
作者有话要说:烦心事解决了不少,后边就是一直甜甜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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