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舟的注意力被带到了相亲上面,他眉目微动,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们交谈的一定挺高兴的?”
乔广澜道:“呵,就那么回事。见了面我才知道,我是找错频道了,我看的是言情小说,她喜欢那个什么……纯爱?就是搞基或者百合的那种,这就没得聊了,那时候我也不了解啊。不过小姑娘挺可爱的,我们又谈了些别的。”
杜明舟:“……”
乔广澜道:“对了,有个作者叫醉又何妨,就专门写这类,写的特狗血。经常对你这样的人虐身虐心,你看到她的小说一定警惕,我帮你排排雷。”
杜明舟对狗血作者不感兴趣,他关注的是:“后来你和那位小姐……”
乔广澜一下子失去了谈兴:“别提了,被个贱人给搅和了。”
杜明舟对那个“贱人”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亲切,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杜明舟把这归结为对于乔广澜的幸灾乐祸。
他高兴的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同乔广澜和谐共处的方法,哼,这小子开始这里不服那里不忿的,现在不是也和自己说话说得很开心?总有一天,就让他完全感受到杜爷的魅力。
杜明舟没有意识到,想让别人认栽之前,先输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他自己。
方济河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看见两人聊天聊得这么火热,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
说到小说……他是不是也可以合理地怀疑,自己的表哥被夺舍了?各种表现,实在都很反常啊。
就在“一人盯,两人说,三人游”的气氛中,方家到了。
乔广澜下了车,还没有进去,目光就是一凝。
虽然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本事,但乔广澜言谈间自有一种气场,让方济河在随意的交谈之中,就不知不觉对他深信不疑。这时候眼看着乔广澜的脸色变了,他的心也跟着一凉,胆战心惊地问:“医生,啊不是,大师,我家这房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乔广澜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随手按掉,用下巴朝前指了指:“这棵大树什么时候种的?”
方济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门口的大树,连忙道:“不记得了,这树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不过它前两天刚刚被雷给劈了,就成了这样。那个,有点丑是?”
乔广澜走到树边,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所谓‘空心大树对门前,家中祸事泪涟涟’,这树的位置正在你家大门前方,又被雷劈成空心的了,幸亏时间不久,不然小灾连大祸,麻烦大了,拔了。”
方济河一愣,立刻想起就是大雨过后的那个傍晚,他们一家三口出门,车子突然刹车失灵,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除了父亲的头磕在挡风玻璃上,额角青了一块以外,别人倒是没事,但到底凶险。
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连声道:“我拔,我这就拔!”
“拔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
方济河一回头,笑起来:“爸,小妹,你们来了。”
杜明舟先小声告诉乔广澜:“这是方济河的父亲和堂妹,方斌,方苧苧。”
然后他冲着方斌笑笑:“姑父。”
方斌的脸本来沉着,看见杜明舟才变得柔和,点了点头:“明舟也在。”
他转向方济河,厉声呵斥:“你怎么出院了?!”
乔广澜:“……”这话,可不像是亲爹应该跟刚刚大病初愈的儿子说的啊。
他心里暗暗吐槽,一抬头,方苧苧正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冲自己笑,他愣了下,也回了一个笑容。
杜明舟重重地咳嗽一声,看了方苧苧一眼,方苧苧朝他吐了吐舌头,移开了目光。
方济河还来不及表达心中能够成功出院的喜悦之情,就被父亲喷了一脸:“爸,我是你在垃圾桶里捡来的?”
方斌道:“你装病还有理了?知不知道这几天把你妈都吓病了!我就没听说过心脏病昏迷了几天刚醒就能活蹦乱跳的。说,你又闯了什么祸?装病有什么阴谋?”
方济河:“……”
他觉得有点委屈,但目前这还是小事,重点是:“妈病了,厉害吗?”
方斌哼了一声,不太想搭理他,接口的是杜明舟:“现在已经没事了。”
乔广澜发现杜明舟还真是家里的一根顶梁柱,外务内务一把抓。
方济河急眼了:“爸,我跟你说我不是装病,你相信我能一动不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那么多天不出去浪吗?我就是杀了人那也不能啊!”
方斌:“……”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方济河道:“我跟你说,妈肯定是担心我,但她生病可不是我气的,是因为咱家门口有一棵空心的大树!”
方斌刚才过来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听见乔广澜说的话了,心里就两个字,“扯淡”。
现在发现一个神神道道的小青年扯还不够,自己本来就脑袋不是那么好使的儿子还跟着扯,眼睛立刻一瞪,说道:“胡说八道!”
乔广澜在旁边笑了一下,心道真是指桑骂槐,这话真正是想说给自己听。
方济河没眼力见,看不出来父亲的不满:“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这是乔医生说的,我就是被乔医生治好的,咱们快把这棵树给拔了!”
方斌是真的意外了,直到这时候才仔细地看了乔广澜一眼:“这位是医院里的医生?”
他故意加重了“医生”两个字。
杜明舟对方斌的态度有点不满意,眉头微皱正要开口,乔广澜已经迎了上去。
他朝着方斌伸手,笑了笑:“方先生你好,我是方少的主治医师,兼职看风水。”
方斌茫然跟他握了握手:“……”
兼职看风水是什么鬼?!
乔广澜松开手背在身后,直接说:“大门的朝向没有问题,那棵树记得拔掉,现在我要看看房子里面,带路。”
他的态度太过于理所当然,让人无法抗拒,直到方斌跟着几个人进了自家的院子,才意识到他刚才明明是想把这个见鬼的骗子医生赶走来着。
乔广澜一进院子就皱眉:“门口与窗口相对,钱财来得快也去得快,要改。”
方斌想起最近刚刚挣到的几笔货款在股市上赔的一干二净,心头倏地一紧,刚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乔广澜没给他细细琢磨的时间,一口气说下去:“神像不能在家中乱摆,容易招凶煞;门帘做泪珠状,主孤,不吉……这是什么时候换上的,没有感觉精神压抑吗?花草太多,应当适量即可,否则吸纳运气,花旺人不旺,无端头疼、失眠、多梦,都有这个原因……咦方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在花园西北角动过土?地基损了,及早用大理石修补好,不然你下个月那单大生意难成……”
方斌被他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目瞪口呆,构建了四五十年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正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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