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哪儿啊,大师兄二师兄。”南过坐在地上懵逼一脸,天亮了,他也不用打灯笼了。扭过脖子一瞧,顿时惊喜的跳起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们几个还有命说话吗?”南华等画卷烧为灰烬,慢吞吞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胳膊腿都在呢?”
凤言困在与现实无异的画境中许久,人还有些懵,只木瞪瞪的朝南华躬身道:“拜见掌门。”
“省点力气。”南华上下打量几眼凤言,“挺好,能走能跳的,真要出个好歹我可没法跟月河交代啊!”
“师父。”江暮雨忍下那股心悸,环视左右未找到目标,只好问道,“李准呢?”
南华口吻轻松:“走了。”
江暮雨:“什么?”
“别管他了。”南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以后有多是机会杀他,为师这连夜赶路乏得很。咱就一边走一边把事发经过告诉我,等回了扶瑶,该治伤的治伤,该睡觉的睡觉。白玉明。”
白珒一怔,木然的看向南华。
“发什么呆呢?见着师父也不知道叫一声人?”南华阔步走到白珒跟前,才十五岁的白珒不过刚到南华胸口高,南华一伸手便能把他梳的溜光水滑的头发□□成鸡窝,“未经涉世,吓傻了?”
白珒有些发晕,师父又高又大,像一座大山罩着他。和记忆中的一样,这座山很坚固,很强大,是他的避风港。他曾以为这座山会永垂不朽,直到山体突然倒塌的那一天,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关心没人照拂。风吹雨打,雷击电砍,再苦再痛也得自己扛着了。
对我尚且如此,那对他呢?
白珒情不自禁的看向江暮雨,对于江暮雨的身世白珒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他父母早死,十岁拜入师门,跟师父修行五载,与生身父亲无异。
若说师父死了,最伤心的不该是江暮雨吗,最苦最难的不也是江暮雨吗?
他曾以为江暮雨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在整个扶瑶都在为南华的死而悲痛欲绝的时候,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永远以那副波澜不惊的高冷面容示人。
他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甚至对师父绝口不提。但凡谁提起师父的名字,他都会立即脸色大变的离开,再不就厉声喝止叫那人闭嘴。
“师父养你,育你,对你视如己出,到头来你就这么对他?你甚至没有为师父的死掉过一滴眼泪,你连师父的名字都不想提,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配当我师兄!”
那夜霜雪天,白珒大闹九天云榭,将屋里的贵重物品全砸了,将屋外的梨花树全砍了。他宛如一头身受重伤的雄豹,濒死的他咆哮着嘶吼着,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愤恨与怒火,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同时也灼烧着那个冷如冰雪的人。
重活一世,白珒不再执着于自己的见解,换一个角度看看,其实一个人伤心与否并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江暮雨本就是一个不善表露内心的人,他再高兴也仅仅是一个浅笑,稍纵即逝。哪怕是愤怒到无以复加,他也不会骂人,特别有修养。
虽然白珒活了两辈子,还从未见过江暮雨大喜大悲或是怒不可遏过。
“师父,是怎么……”回忆起往事,白珒眼眶发热,忍下胸腔内呼之欲出的酸楚,寻找适当的说辞:“知道杨村,出事的?”
“是黄芩那小子看见杨村顶上魔气冲天,特意跑回扶瑶去求救,结果半路遇上为师了,这不就过来了吗。”南华提起这个,似乎心情颇好,“想不到这黄芩看似性格急躁,倒也临危不乱。晓得回家透风报信,没有不自量力的冲进去送死,孺子可教啊!”
白珒隐隐地有些不安。
因为历史有所改变。
前世的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困龙锁一事,但事后听凤言讲述,师父是直接把李准就地杀了的。只因前世李准没有使出画中仙,也就不存在救人还是除魔二选一了。
李准逃出生天,到底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一行五人离开杨村,借助御风回到扶瑶。
南华飞行在前,时刻留意后方四个小跟班有没有掉队。天气转凉,他却仍然用蒲扇朝自己扇风,跟在最后头的南过看着都冷,哆哆嗦嗦的凑到白珒身旁,抓耳挠腮道:“师父是不是跟大师兄一样,都不怕冷的啊?”
白珒掩去面上忧色,换成他往日来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呵呵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师父这夏天扇的是凉风,冬天扇的是暖风,你看着他冷,其实人家热乎的很。”
“真的?”南过两眼放光,尽是崇拜之色。
像这种无论看到什么奇特之物都大惊小怪的井底之蛙,白珒真的很纳闷前世的他是怎么当上扶瑶仙宗长老的。
“对了二师兄,李准那会到底使的是什么招数?我明明在杨村的祠堂,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菜市场?”南过不耻下问道,“还有啊,我明明拿起的是一条鱼,怎么一扭脸就变成一条蛇了呢?凤言还说那玩意叫分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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