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根骨节都在颤抖。
冷吗?
他从来没有冷或是热的感觉。他的体质特殊,似乎从拜入师门开始就不再受冷热侵体了。
夏日炎炎,别人都在因酷热出汗中暑。而他,没有什么感觉,他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所以每回上早课,南过都喜欢离得他很近,这样好纳凉。
等到了冰冻三尺的寒冬腊月,人人暖衣裹身,而他却一身单衣,就算在冰天雪地间待上一天一夜,不用真元护体也不妨事。
他曾问过师父,为何自己的体质会这样。师父的回答特别简单,三个字概括——天生的。
之所以小时候没这样,因为还没有聚气凝气,还没有加入门宗走上仙修的道路,所以灵脉没有打通,打通了之后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暖自知,他没有冷暖。
这种久违的身体变化让他新鲜的很,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热,诡异离奇还乱七八糟的幻觉消失后,他感觉晕沉沉的。
“江暮雨,江暮雨!”
有人叫他?
是……
江暮雨转醒,他虚弱的睁开眼眸,入眼的是……
“江暮雨,你没事?”凤言大惊失色的叫着,伸出手去要抚摸江暮雨的额头。
江暮雨浑身一颤,本能朝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
凤言的手僵在半空,愣愣的道:“江暮雨,你,你怎么了?”
江暮雨头晕体弱,他急喘口气,方才那如亲身经历一般的幻觉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就如同普通人一夜噩梦惊醒,清晨起来吃过早饭,那原本惊悸的梦中细节就模糊了一样。
他看着凤言,心不在焉的问道:“我,刚才……”
“你晕倒了。”凤言急道。
江暮雨这才发现自己靠坐在一颗柳树下。
“江公子,你是生病了吗?”凤言关切说,“要不赶紧去找我师父看看,有病不能拖。”
“我没事。”江暮雨扶着树干站起身,除了头有些晕意外,并无其他不适。他黯然的眸光再度落在凤言身上,梦中的那个凤言所说的话变得模糊,可他那狞恶凶戾的气息却还索饶在江暮雨心头。
“你对白玉明……”江暮雨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他好像挺依赖你的。”
凤言的表情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忙说道:“那是以前,现在的他特别粘你。”
江暮雨不再搭话了,似是发现自己的问题不妥,及时遏制住了。话锋一转,又是那清冷幽深的态度:“你找我有事?”
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凤言早就习惯了,他并不介意,反而笑的阳光明媚:“我刚去见了掌门,掌门要我把桃蓉酥饼给师父。正巧遇上你了,我看你手腕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江暮雨的手腕脚踝被白珒和师父督促每天上药,肌肉已经再生,皮肉也严丝合缝的长好了,只是表面上仍留有一层浅浅的痕迹,再涂抹几次草木精华也能完全消失不见,便说:“已经好了。”
“这次出一趟门还真是险象环生。洞庭天池里危机四伏不说,还遭遇了逍遥庄一劫,好在有惊无险。你又因祸得福拿到了“长虹”,总归是不虚此行了。”凤言的笑容很是迷人,宛如三月桃花漫山遍野绽放飘落,明艳动人。又好似七月荷花盛开,澄澈无染。他性格温柔,待人和善,长相又俊美漂亮,雌雄莫辨,因此在扶瑶的人缘特别好,每一个人都为凤言的笑容倾倒过。
当然除了江暮雨。
像江暮雨这种不解风情,落落穆穆的人,再美的东西在他眼里都跟块木头没啥两样。
凤言看向放置江暮雨身旁的两本书:“你这是准备去哪?”
江暮雨:“藏书阁。”
“正好,我待会儿也准备过去。”凤言看着江暮雨,一双杏眸透着说不尽的向往与欣喜,他很擅长掩饰,哪怕内心狂喜他也仅仅是微微笑着。他有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因为许许多多的犹豫而拐了个弯,最后只是说道,“你自己去行吗,用不用我陪你?”
江暮雨当然是拒绝了。
凤言也没有再说什么:“那好,我先给我师父送吃的去。”
扶瑶的藏书阁很大,楼上楼下共有九层,古往今来数万种书册堆积如山。有育人教人的四书五经,有娱乐的四海游记,杂文趣事,还有对修行学识有帮助的修仙古典,各式秘传,甚至一些早已失传的古籍,乃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小册子,包括“四季花典”、“钓鱼秘籍”之类的闲杂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正因为这样,打扫藏书阁的任务是每隔三个月,由全派弟子分拨上。从一层到九层,擦书柜、扫地、清理天花板和门窗、将所有书除灰,全部搬到外面晒上一上。就这些工序全套下来,能把人累吐血!
“南过你快点,等日头下去了就白搬了。”黄芩站在院子里朝三楼往外探头的南过大喊,“那些教你怎么打鱼摸虾的破书你直接丢下来得了,我接着。”
“别别别,要是摔破了怎么办?”穷孩子南过惜书如金,愣是呼哧带喘的捧着一摞又一摞的书往下跑,“你看这本书,教人怎么种庄稼,还有这本,母鸡孵蛋的。还有啊……”
黄芩嘴角一阵抽搐,被南过天真的脾气都没了:“这种书看了有屁用啊?它下不下蛋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吃鸡蛋!”
四楼的白珒靠在窗边轻笑:“嘿呦,你这是看不起老母鸡吗?”
黄芩瞪他一眼:“哪儿都有你?”
白珒捧起一摞子竹简,朝外面的黄芩嚷嚷道:“能接住不?”
黄芩慢悠悠的走到正下方:“少废话,快扔。”
“这可是本门的宝贝,你要是不留神给摔了,月河长老保准打得你屁股开花。”白珒一边说着,一边从容的松手。
噼里啪啦碎一地的声音并没有传来,黄芩接的很准,临到头朝白珒下巴一翘,眉毛一扬:“怎么样?还敢小看我,切!”
白珒望着远处,惊喜道:“呀,我师兄来了。”
黄芩呵呵他一脸:“逗我玩呢,鬼才上你当。”
南过兴高采烈的迎过去:“大师兄!”
“什么?”黄芩猝不及防,没想到偶像真的来了,急着转身去看,结果怀里捧的比他都高的竹简书顿时重心不稳,当场散落一地,把黄芩砸了个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南过想去补救,不想一脚踩上一个滚圆的竹简,里倒歪斜的就朝从四楼跳下想帮忙的白珒身上撞去,白珒因为惯性朝后退了两步,好巧不巧的撞上后方摞了三人高的书山,书山坍塌下方站立的三个弟子一同遭殃,哎呦痛呼的往左右逃,没头苍蝇似的撞上其他书山——
上万本书铺天盖地的洒下来,一时七颠八倒,人仰马翻。
江暮雨:“……”
黄芩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战战兢兢的摸了摸自己即将惨遭牺牲的屁股。
“哎呦疼死我了。”
“你踩我手了!”
“你别拽我头发啊!”
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一幅卷轴叽里咕噜的滚到江暮雨脚下,卷轴半开,露出里面绘制的扶瑶山水。
江暮雨弯腰捡起,将横幅画卷全部敞开。整幅画浓淡相宜,色彩浓艳明快,将灯火阑珊的喜庆祥和描绘的淋淋尽致,山峰浩远朦胧,近处人物生动立体,画中一角精心描绘了圆月,可见是为十五中秋所做。
白珒将险些把自己活埋的书册推开,龇牙咧嘴的走到江暮雨身边一看:“水蓉?”
黄芩:“你说谁?”
白珒指着画面一侧的落款:“空炤门的少长老水蓉,这幅画是她画的。”
南过摔得满头包,一边捡书一边接话道:“空炤门跟扶瑶交情好,可能是中秋佳节来做客的?”
“哪年画的?”黄芩可不想在江暮雨面前狼狈不堪,特意整理了下衣服,翻过层层书海才走到江暮雨身旁,伸长脖子在画上溜达一圈,说,“两百年前啊。”
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入木三分,黄芩仔细看了一圈,只认出了南华,看南华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忍不住问了:“这小婴儿是谁啊?”
白珒不假思索的说:“月河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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