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常在得意一笑,“即如此,你便自己掌自己二十个嘴巴子。”
武常在瞬间白了脸。
阿扇一听,气得瞪着眼睛,不忿地叫喊道:“柏常在,你强词夺理,这永和宫中还有豫嫔娘娘,还有庆贵人,何时轮到你来耀武扬威了。”
柏常在脸色如寒冰,“我在跟你主子说话,更轮不到你一个宫女插嘴。”冷笑一声,“素竹,给我狠狠打这个贱婢,叫她长长记性。”
素竹听了,立刻拾起地上的洗衣棍,往阿扇背上连打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重,打得阿扇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身子抽冷气。
武常在忙上去挡着,自己的胳膊上也挨了两下,立刻就青紫了,感觉骨头都在颤,连连呼道:“柏常在,求您饶过这丫头。”
武常在跪坐着噼里啪啦打起自己耳光来,边打边哭,“我给您赔罪,是我没长眼,伤了姐姐的龙胎,我给您赔罪,求您饶过这丫头!”
一巴掌一巴掌下去,打得脸颊都肿了起来,嘴角溢出血丝。
武常在跪在地上,脸肿着,头发散下好几缕,形容凄惨。
柏常在也怕把事情闹大,便示意素竹停手。
扫了一眼武常在的惨样,只冷哼一声,扶着肚子施然远去。
武常在低着头,等到柏常在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后,才颤颤巍巍站起来,伸手拉起阿扇。
阿扇抹着泪,两人互相搀着进了屋里。
阿扇一进去就忙着找药给武常在涂,捧了个小药瓶子至武常在跟前。
武常在却不接,木头一样的坐着,一会儿讷讷地笑,一会儿捂着脸哭。
阿扇看她这样子心里发怵,又想劝又不知道怎么说。
天擦黑的时候,一阵阵浓浓的烟雾窜腾到了天上,火舌卷着华宇宫楼,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外头有小太监提着水仓皇走过的声音,“不好啦,不好啦,永和宫走水了,永和宫走水了。”
吵闹喧杂一直到了深夜里,小寿子才打听到消息回来,“火是从柏常在殿里烧出来的,听说是武常在放的火,柏常在被烟呛晕了,绊了一跤摔在地上了,肚子着的地,孩子没保住,这会人还没醒过来,等她醒了还不定怎么哭呢!”
小寿子喘口气接着道:“武常在自个吊死在后殿里了,奴才看她是自己不想活了,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她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倒连累她家里人了,嫔妃自戕是大罪,更何况还纵火烧宫,皇后娘娘给求了情,皇上留了她阿玛的命,但是革了官位,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打了六十个板子,拉去乱葬岗等死了。”
小寿子啧舌,“武常在看着胆子小,没想到这么狠,一点余地不留。”
茉雅奇凝眉道:“柏常在欺负她也够多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时候把人逼到绝路上的,就是那些日积月累的委屈。”
揉揉太阳穴,沉声道:“宫里如今事多,在外头别议论这些,一切只管听皇后的。”
小寿子应声道:“奴才明白。”
周边静沉沉的,天色有些蒙蒙亮。
阿扇喘着微弱的气息,空气里浮散着血腥气味。
眼睑微微一动,手指上沾着血污,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她仿佛恢复了点意识。
周围全是腐烂发臭的尸体,跟她一起被拖过来的那些人也大多断了气,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阿扇艰难地撑起手,用仅存的一点意识寻摸方向,慢慢往前爬过去,她不知道前面的方向是哪里,只是想活下去,她觉得那是她的生路。
爬过的路上拖出一道血痕,阿扇不知道,是打她的太监可怜她没下死手,还是她心里纠着的那股劲支撑着她。
不记得爬了有多久,阿扇的脸上有细碎的光洒下,污血湿了头发,黏腻的头发遮挡了目光。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车轱辘过去的声音。
“救命,救命。”
阿扇的嗓子像破锣,沙哑地喊道:“救命!”
马车停了下来,车里有年轻男子的声音,“是谁?”
车夫探头看了一眼,“好像是个人,身上都是血。”
男子声音平淡,“走!”
车夫道了声是,扬鞭欲下,
阿扇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的机会,她还有太多执念,太多未完成的心愿,太多仇恨,她不能就这么死去。
挣扎着爬过去,伸手抓住了车轱辘。
马车从她的手骨上压过去,她凄凄叫了一声,“求您,求您救我一命,我会报答您的。”
车夫大惊,冲着马车里道:“大人,压着她手了。”
凝了半晌,传出男子凉薄浅淡的声音,“抬她上来。”
车夫讶然疑问,“中堂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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