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她去请沈宴州回家?
姜晚疑惑地看着老夫人,然而,只看到对方笑得皱纹都加深了。她有点懵逼:所以,是几个意思?去请还是不去请?
犹豫间,老夫人已经搁了筷子起身离去了。
姜晚简单吃了晚餐,就回了卧室。老夫人似乎知道她会做什么,也没拉着她闲聊。她回房后,洗漱了,躺到床上敷着面膜玩手机。沈宴州没打来电话。从他那晚甩门而去后,再没联系她了。真心狠又幼稚的男人!还玩离家出走!
姜晚有些烦躁地放下手机,估摸着时间也到了,就揭开面膜,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其实,她这些天吃的好却是睡不好。似乎之前睡的太多,现在晚上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像是失眠了。为此,她非常想沈宴州回来。安全无害的安眠药,太值得拥有了。可一想到他撕了八百万的油画,就恼得想骂人。钱啊!八百万!不是八百块!
所以,她才主动不联系他。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她闭上眼数绵羊,越数精神越好,可心率加快、心里很慌,连续两晚睡不着,身体吃不消啊。她翻身下床,去书房找书看,然后,就看到了那副《秋千上的天使》:绿意盎然的秋千,纯白裙裳的美人,和煦的微风、柔和的日光,一切美好的恰到好处。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下画板,又收回来。这是沈宴州对原主的心意……一想起来,心就酸酸的,觉得没甚意思。
姜晚从书架上找书,上面清一色商业书籍,金融、营销到公司管理,全是她不擅长的,正好用来助眠。她随意挑了一本金融书,拿回了卧室翻看。本以为很快就会枯燥到打瞌睡,但打开来竟会有沈宴州的批注,男人的字迹如他的人,沉稳大气、飘逸轻狂,又不失凌厉的锋芒。
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啊。
所以,无法克制的动心、无法克制的想要拥有。哪怕对方念着的是原来的姜晚。真糟糕。她更加睡不着了。
沈宴州也睡不着,倚靠在沙发上,望着手机上的一则短信发呆:
她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情话,自跟他在一起,也难展笑颜。如今,终于算敞开心扉,而他是不是太贪心了?或者应该给她再多一点的时间,让她遗忘那段陈年旧事。总归他们是一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得她的真心。
沈宴州这么想着,就忍不住编辑短信了:
他断断续续编辑了这些又删除了,重新编辑:
沈宴州读了一遍,还是觉得不满意,又删除了,再次编辑:
还是不对。
沈宴州一则短信删除了编辑,编辑了再删除了,来回往复了十几次,才最终发了两个字:
姜晚看到这则短信后,懵逼了一会,思忖着给他回复:
等等,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太热情了。
姜晚删除了,重新编辑语句:
等等,这短信被他看到了,估计会气得一周不回来了。
姜晚再次删除了,思忖了好半天,才礼尚往来地回复两字:
事实上,彼此都无法“晚安”了。
沈宴州睡不着,熬夜工作到凌晨四点多,才累的趴在桌子上小憩。
姜晚更可怜了,睁着眼睛到天亮,黑眼圈重的哪怕扑粉也掩盖不了。她身体很累,心神疲惫,但闭上眼就是睡不着。她怀疑会不会真的是之前睡多了,把觉都给睡没了。天,那作者不会这么坑?
姜晚耷拉着脑袋下楼用早餐,忽然听到外面车声响。她以为是沈宴州回来了,精神一振,没忍住走出了餐厅。
结果来的是秘书齐霖,似乎知道她的身份,躬身道:“少夫人,我是沈总新秘书,来给沈总拿换洗的衣物。”
换秘书了?
那美女秘书被辞了?
姜晚疑惑地看了他几眼,然后,目光就被他手中的纸袋吸引了,指着问:“那是?”
“这是沈总换下来的衣服,需要这边清洗下。”
沈宴州的衣服?
沈宴州身上的气息有催眠的作用,那么,穿过的衣服肯定残留了他的气息,或许也有同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姜晚忽然激动了,两眼发光,伸手道:“给我。”
“嗯?”
“我来给他清洗。”话语才落,她就伸手夺了过来,笑容灿烂又亲切:“快跟我上楼,你们沈总的换洗衣物都在卧室。”
齐霖看着被夺的纸袋,愣了两秒钟,不知说什么,只微微低了下头,跟她上楼进了卧室。
卧室里有隔间的大衣橱,里面是沈宴州的个人用品。各式的皮鞋、西服、领带、名表,奢侈又华贵,看得人羡慕妒忌恨。
姜晚很想把这个空间占为己有,原主的衣橱又小又寒碜,里面摆放的东西也少的可怜。一对比,不,没有可比性。沈宴州这个败家子!姜晚这个假豪门阔太!
姜晚一边腹诽,一边看着齐霖收拾东西。每样所需,算下来拿了三套,沈宴州难道还不准备回来?她看的皱眉,随口询问了:“你们公司很忙吗?沈总两晚没回来了。”
“呃……有点忙。”
“有点忙,是有多忙?浑身乏术,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她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沈宴州这个小气包,真三天不回来,何琴估计能把她唠叨死。虽然老夫人在身边会护着她,但心里也会对她不满。沈宴州这是在坑她!
齐霖不知内情,见她忽然严厉,以为她是气怒沈宴州故意不回家,忙解释:“也不是,今天沈总要出差。”
出差?
是必须出差,还是故意出差?
他也没跟她说。
这是闹哪样?
非得她先低头么?
姜晚心里有点委屈了,不就是一幅画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还不回家,真幼稚,但面上不显露,声音淡淡的:“要去多久?”
“两三天。沈总要我带三套衣服。”
“嗯。我知道了。”
姜晚看着齐霖收拾了衣物,拉着行李箱下楼。她没跟出去,翻找纸袋里的换洗衣物,见有西服外套,便拿出来。黑色的,并不脏,也没什么异味,轻嗅了下,还隐隐留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她抱在怀里,狠狠嗅了下,果然有点困意了。
似乎瞬间有了催眠法宝。
姜晚含笑抱着西服外套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就昏沉沉睡去了。
刘妈上楼来喊她吃饭,推开卧房门,就看到大床上抱着黑色西服外套睡得香甜的少夫人。她今天穿了件烟蓝色的吊带小礼裙,荷叶边裙摆刚好到膝盖,露出一双雪白的美腿。往上看,乌黑长发搭在白皙圆润的肩膀上,精致的锁骨是极漂亮的一字型,曲线十分诱人。当然,更诱人的是那张如玉的小脸,似乎睡的正甜,唇角微微弯着,粉嫩的红唇微微一动,诱人采撷。
刘妈看迷了眼,然后,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拍了照片。她没叫醒她,轻轻关了房门,笑着回了餐厅。她拿照片给老夫人看,语气透着喜悦和激动:“老夫人,您看看——”
老夫人闻言看过去,惊了下,瞬间红光满面。她把手机接过来,仔细欣赏了会,笑道:“瞧这孩子,看来是很想宴州了。”
“对对,老夫人火眼金睛。”刘妈笑着附和:“少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可想少爷了。您瞧瞧,连睡觉都抱着少爷的衣服,看来是想狠了啊。”
老夫人喜欢听这话,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转给了何琴,暗示性地说:“你也看看,最难得是真心人。他们小夫妻真心相爱,你啊,就安心等他们给你生个小孙子,别整些有的没的了。”
何琴看了一眼,面上恭敬地点头,心里却是不屑地哼了两句:虚伪造作!装腔作势!
她自觉不能坐以待毙,得想点办法了,这女人心机太深了,全别墅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除了她,都被姜晚迷了心窍,已经没人清醒了。
老夫人看着面色冷淡的何琴,知道她不喜姜晚的心一时半会扭转不过来,也不强求,微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她转向刘妈,笑着吩咐:“把这相片发给少爷,让他瞧瞧咱们晚晚的真心。”
刘妈和老夫人想到了一处,喜不自胜,嘴里应着:“对对对,还是老夫人聪明,少爷看到了,保管立刻回来了。”
她话语才落,何琴就皱眉阻止了:“他今天出差,忙工作呢,别去打扰他。”
老夫人听了,扫她一眼:“你这是在质疑宴州的工作能力?他工作这些年,公司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条,会被一张照片分了心神?”
何琴老实了,闭嘴吃饭,但心有不服:谁知道呢?那小子就是个傻的,真知道姜晚心里有他,一时发疯跑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知子莫若母。
沈宴州收到刘妈发来的图片时,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他没让他母亲失望,又激动,又惊喜,丹凤眼里眸光亮的灼人。他看着这张照片,放大了,视线掠过她每一寸肌肤。姜晚抱着他的衣服睡觉,她在想他。甚至,她爱他。
一想到她爱他,爱到抱着他的衣服入睡,他一颗心就砰砰乱跳,速度之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晚晚……晚晚……满脑子都是她美好的睡颜。他呼吸不稳,身心发热,脑袋都激动得眩晕了,声音更是带了颤音:“齐、齐霖,回去,回去!”
齐霖有点懵:“沈总,回哪里去?您今天不是要去泰国考察亚克葡萄园?”
“推迟两天。我要回别墅一趟。”
“啊?现在吗?”
“对!快点!转头!现在!立刻!”
他语气又严厉又急切。他要去见她,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她,太喜欢了,情难自己,早为她昏了头。
齐霖看他表情急切,仿佛遇到大事,也不敢耽搁,快速转了车头,结果,迎面一个卡车驶过来,他吓的猛转方向盘,险险避开,又不巧撞到了护栏上。
“砰!”的一声响。
豪车被撞停了,一阵烟雾缭绕。
齐霖吓的魂都没了,惨白着一张脸去看沈宴州。
沈宴州坐在后车位,额头撞在了车窗上,似乎撞得不轻,意识有点昏沉,头也磕破了,半边脸都是血。
“沈总,您没事?”
齐霖扶着车门,跌跌撞撞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想扶他出来。
“等等——”一道甜美娇俏的声音传来,是个年轻活泼的女孩,扎着蓬松丸子头,鼻头有个小痣,显得特别可爱。
人群早围拥了过来,小声议论着。那女孩穿过人群,抓住齐霖的手:“我学过护理,你先别乱动他,不确定有没有内伤,别加重了伤情!”
齐霖自然也知道这些常识,但一时太慌,就给忘记了。此刻,被她这么一说,看着一脑门血的沈宴州,也不敢动他,忙去打急救电话:“这里有人受伤,请快点,在长顺街——”
他打过急救电话,又拨号去给沈氏别墅打电话:“我是齐霖,少夫人吗?沈总在长顺街——”
“别往家里打电话!”
沈宴州这时候意识回来了,听到齐霖的声音,忙出声制止了。他不想家里人担心,而且,出车祸的原因也不好让人知道。挺丢人的。他强撑着下了车,没站稳,旁边的女孩忙伸手扶住了:“喂,先生,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脑袋?肋骨?还是腿?”
她一边询问,一边扶着他,视线扫过他的脸,落到了他的肩膀、胸膛、以及腿上。先前有注意车祸的现场,只是撞到了护栏,一般情况不会太严重。而男人虽然半边脸的血,但只有额头一处伤,身上也没有其他明显伤处,应该只是轻微脑震荡。
“先生,能站稳吗?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谢谢,我没事。”
沈宴州站稳了,道了谢,推开她,扶着额头走到一边。
齐霖打完电话,走过来,吓的瑟瑟发抖:“对不起,对不起,沈总,是我没用,您还好吗?”
他是华槿离职后,临时提上来的。因为沈宴州不想要女秘书,又急缺人,所以并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为人处世都有点年轻,三个字:不够稳。现在出了这事,就更不稳了,吓的哆哆嗦嗦有点可怜了。
沈宴州看他一眼,也没责怪,挥手制止了:“没事,并不全是你的原因。”
如果不是他太急,或许,齐霖也不会慌。一场意外罢了。他扶着额头,鼻间血腥味熏得有点想呕吐。
齐霖看到了,忙去扶,但他动作晚了一步,旁边的女孩及时伸出了手:“你还好吗?如果头晕恶心,可以先蹲下来,急救车应该很快会过来。”
她扶住他的肩膀,表情有点担心。虽然与他初次相识,但总有些说不出的亲近感。这男人气度翩翩,半边脸沾了血迹,依然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过份热情了些。
沈宴州扫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耐。他甩开她的手,语气冷淡疏离:“谢谢小姐帮忙,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女孩没有走,也没有被她的冷淡吓退,红着脸说:“我叫顾芳菲,相逢就是缘,不知先生叫什么?”
“你有事?”
“呃……也没事。”
“没事就忙。”
这是赶人的意思。
奈何,顾芳菲不想走,眼前男人让他很想亲近,看他时,不由得心跳加速。这是一见钟情了么?她扭扭捏捏羞涩起来,落入沈宴州眼中,只觉她很难缠,有点烦。赖着不走是想要钱吗?他想着,看了眼齐霖,微点了下头。
齐霖多少有点智商,忙拿出钱包,抽出一张支票:“小姐,非常感谢你帮忙。小小心意,请收下。”
一百万!
周围人惊呆了,这小姑娘走大运了呀!就这么一会儿,就得了这么多钱。天,真悔死了,为什么当时他们没出手啊,哪怕关心几句,看样也能得不少。
然而,与她们的羡慕妒忌不同,顾芳菲红了脸,没接钱,羞愤地说:“我是好心帮你,没别的想法。你、你们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沈宴州没说话,额头的痛还在持续,女人的声音只让他觉得吵。他微拧着眉头,听到呼啸而来的急救车的声音。
“伤者在哪里?”
他忽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听到医生的询问。
醒来时,触目一片白,鼻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沈宴州微拧着眉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顾芳菲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解惑:“你那位秘书在处理车祸现场,只有我跟过来了。虽然你用钱打发我,但谁让你长的好看呢,我也就不计较你素质低了。”
沈宴州:“……”
他觉得她吵,不想跟她说话,撇过头,按了铃。
等医生的时候,他看了下腕表,已经中午了,出车祸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他昏睡了两个小时。
顾芳菲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明白他所想,笑着开口:“你睡了两个小时,医生检查了,说你是轻微脑震荡,住两天院看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果然,医生来后,也是同样的说辞。
顾芳菲得意地眨眨眼:“怎么样,没骗你?你瞧,我照顾你到现在,是不是要加大费用了?准备给我多少呢?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沈宴州被她噎的不知说什么好。
顾芳菲笑的更得意了:“所以嘛?相逢一场缘,何必谈钱?”
沈宴州被她吵得心烦:“安静点!你想要多少?”
“你看你,又给我谈钱!年纪轻轻的,开口闭口都是钱,怎么这样市侩啊!金钱又不是万能的!买不来友情,买不来爱情。哎,你多大?二十三四?我今年二十二岁,刚护理学院毕业,真感谢我的话,重新认识下。”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伸出素白的手,莞尔一笑:“你好,我叫顾芳菲。”
沈宴州并不关心她叫什么,依旧冷冷清清、兴致缺缺的样子。
或许只有姜晚在这里,才会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哇!女主闪亮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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